在識海之外。
那隻巨大的異形手掌停了下來,高高懸浮在蒼穹之上。
舟微漪正抱著阿慈的身體,垂著眼,看不清表情。
他身旁幾人的身上,也爆發出強烈的憤怒和懊悔情緒,狂亂的真元靈氣幾乎搗爛了那隻手掌,讓人魔不得不停下了攻勢——也或許是有些其他原因。
而就在此時,從看不見邊界的黑暗當中,浮起了一隻隻詭異的魂影,包圍住了容初弦的劍域。
…
識海當中。
我幾乎已經要習慣於人魔給我強行灌輸的“恐懼”“悲傷”情緒了,依舊沒什麼焦躁情緒,生磨著對方脆弱的神魂。
那些一遍又一遍在我眼前重複的可怖回憶與畫麵,再不能讓我心生波瀾。
我閉上眼,隻專心修煉神魂。
“……!”察覺到危險的瞬間。我第一時刻進行反擊,還以為人魔終於按捺不住,不再藏頭露尾,要現身和我爭奪身體。
但下一瞬間,我微微怔住,很確定方才襲擊我的並非是人魔,而是一道淡黑色的、詭異瘦長的魂影。
?
當然,更值得令我驚訝、並且讓我確信,剛才襲擊我的絕不是人魔的一點,是我的識海當中,充斥滿了這樣的淡黑魂影。
見鬼。
……那人魔到底給我的識海當中帶來了多少東西,沒聽過誰奪舍是要采用人海戰術的。
在我沉默無言時,那些魂影已向我的神魂撲過來,試圖啃噬我的神魂。
我雖然不至於在這種時候落敗,卻也絕對能確信這不是一件好事。等我神魂力量被消耗得差不多後,恐怕就隻能任人魔宰割了。
因此相比起攻擊,我做的更多的是防禦,並且仔細思考了一下——這些見鬼的玩意到底是從何而來的。
排除了幾項不可能的選擇後,剩下的那個選項便是唯一的可能了。
畢竟我們之前,應該算是“見過”。
在人魔的操縱當中,那些死去的修士連最後一絲價值都未曾被放過,被練成了半人半鬼的怪物,作為城民存在。他們被人魔肆意操縱作惡——但我未曾想到,居然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被人魔當成了耗材使用。
這些半魂半鬼的神魂之力並不算強大,但數量太多,十分棘手。如果我在疲憊當中,有一絲鬆懈時刻,想必會被潛伏在暗處當中的人魔偷襲替代。
……先不能亂。
在絕望感先一步彌漫上來前,我第一時間先生出困惑來。
既然有這樣強悍無匹的“士兵”可以供給人魔操縱,他為什麼到現在才召喚出來?總不至於是為了在我臨死前折磨玩樂我。
在人魔本身的強烈欲求,就是“活下去”的前提下。事關自身安危,他並非是絕對的掌控者與上位者,能確保一定不會被我所傷,哪怕他的確是有那些折磨人的變態嗜好,在這種時刻,恐怕是沒有閒心玩這些小把戲的。
再退一步,有這樣詭秘的能力,即便是神魂受損又如何,想奪舍誰不行?已經可以直接對容初弦開刀,也不會找上我了。
我一邊頗為狼狽地躲開那些魂影的攻擊,一邊在觀察他們的狀態。
最強烈的情緒是“恐懼”——就像是人魔不斷試圖施壓給我的那樣。
他們在恐懼,自然也是對人魔的恐懼。
還有悲傷、痛苦、與……仇恨。
當然不是對我,同樣也是對於人魔的仇恨。
我仿佛捕捉到了什麼。
人魔為了折磨那些修士,特意留下了一絲殘魂。這些來源於修士的神魂,也賦予了半魂半鬼的怪物簡單的情緒與思考能力。
所以他們會怨恨人魔,不管是在生前還是死後,在被操縱的同時,同樣是違背了本身的意願的。
而此時,我忽然生出一個極為跳躍、大膽,卻又十分有可能性的想法。
既然人魔能帶著他們入侵識海當中,那為什麼一開始不放出這個“殺招”?
當然不是因為想隱瞞籌碼,唯一解釋就是他也有所顧慮——
受損的神魂,還可以像之前他全盛時期那樣,輕易操縱這些半鬼半魂嗎?
當然,現在來看,這些魂影的確十分聽人魔的話。
但正是因為他們有所情緒,而且是強烈的“恐懼”。
在被馭使了萬萬年的歲月當中,根深蒂固、無從反抗的恐懼。
思及此,我倏然開口。
“你們真的想殺了我嗎?”
魂影們毫無反應,像是被驅使的野獸一般向我撲殺而來,似乎也並不具備聽到我的話的功能。
我卻察覺到,人魔一直不斷對我進行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