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算不上大的風波偷偷消弭。

凡人首領的臉色有些許難看,不過不渡終於學會了做啞巴，倒是吵不起來。

我視線很輕地自他身上掠過，轉而開口,“請收下吧。”

我對著首領道，“這是你們應得的報酬,如果不收下的話，我們會很不安的。”

睫羽垂落下來,少年顯得懶散又柔軟。

我的表現自然毫無攻擊性。自認為相比起不渡來，我還算是一個在交際方麵的正常人了——明明也算一件平衡雙方的好事。不渡倒是表述得像下一秒就會和對方打起來那樣。

那個黑皮的凡人首領，此時也沉默了許多。在我幾乎以為他不會回話的時候，才聽見他低低應了一聲，“……好。”

接下來的一路,都十分安靜而詭異。

我時不時抬眼，瞥他們一眼,自認為非常隱蔽。像是蝴蝶落在花叢當中，又悄無聲息地離去。

等終於成功地進入到了村莊內部，也沒有被趕出去的時候——我才略微收回那些矜持隱蔽的目光，無聲地舒了口氣。

還得看我。

也渡：“……”

他好像有些,被可愛到了。

村莊的占地範圍其實比想象當中要大,那些建築的形態特殊,都是用極為堅實的青石搭建而成,雖然顯得有些破舊古樸,但屹立數年風霜不倒。說是凡人村莊,但從各方麵來看，其實更像是一座小型城鎮了。

因為深入了村莊內部，自然也免不了碰見其他人。

或許是因為我頭上生出的異樣獸耳，幾乎每一個碰見我的人,都會呆怔在原地，怔怔地看著我——或者說，我此時頭頂著的耳朵？

我的神色略微有些遲疑。

而那些和我們一同進來的守衛們，此時作用便體現出來，顯得相當地善解人意，主動上前低聲與旁人解釋到我的來曆身份。

——我並不是狐妖，隻是服用了狐妖血脈的修真者。因為妖血顯化，才露出這些近似於妖怪的特征來。

我其實也並不確信，這樣的理由會被村莊當中、或許從沒有接觸過戰鬥但十分排斥妖物的村民們接受。但依舊對著那些人，露出一個極淡、代表友好意味的微笑來——他們似乎有些倉皇，有人甚至摔在了地上，以躲避開我的視線。

我：“…”

我頗為無言。

這麼害怕嗎？

想必對於我這樣異常的人，即便是有著同族的解釋，他們也還是克製不住恐懼。

如此一來，我倒是乖乖收起望過去的目光，不加以對視了。

不過雖然這些凡人都很懼怕我，卻十分淳樸，也足夠信任他們首領的任何一個決議。即便是害怕到了完全不敢看向我的地步，也並沒有任何一個人對我的來曆提出異議，要將我趕出去。

便一路暢通無阻。

在這不算漫長的時間裡，那位首領也安排好了在妖潮來臨期間，我和不渡暫時借住

的地方——村中的資源十分斷缺，因此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獨棟空房。

雖然隻要給我們一處空地就行，我儲物囊裡用來夜宿的物件多得很……但到底在彆人的地盤，我並未開口。

稍微有一些意外的，是我被安排在首領家中一處空下來的房間裡，至於不渡，則被安置在了另一個護衛的家中。

“我不同意。”

不渡的聲音，非常平靜地傳來。

他的話語當中，倒是沒有要賭氣的意味，隻是語氣認真而平緩，“我需要貼身保護我的……道友。”

“不能和他分開。”

這話聽起來微微有一些奇怪，不過我倒還是很承情，對著不渡眨了一下眼。

這麼說也沒錯，就算這些凡人在武力上對我們造不成什麼威脅，這也是在妖淵當中，我們兩個暫時不分開比較好一些。

首領：“……”

首領的神色頗有一些奇妙。

他看著不渡，好似有些嫌棄似的，但還是開口道，“那你，也來。”

不渡平靜地與他對視了一眼。

隨後忽然扯開唇角的笑容，露出了一個非常冷冽的神情來，“不要。”

“我不和你住一起。”不渡說，“你搬走。”

首領：“……”

我：“……”

……我聽出來了，你最好是在賭氣。

不渡好幼稚。

在我一言難儘地看向不渡時，想到——他如果真的把人惹毛了，被趕出去那也是活該，我不會幫他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短促的哭聲。

我的視線頓時望去，事實上那道微弱氣息也沒有遮掩，我很快確定氣息的所在。

是一個看上去頗為瘦弱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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