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歐陽鋒兄長來信當晚,南宮靈就繞去大明湖對岸,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歐陽鋒。
雖然歐陽鋒從沒跟她提過自己就住在湖對岸的事,可這大明湖周圍三步一個丐幫弟子,三年下來,見過他出入湖對岸某間小院的人越來越多,弟子間的議論,也就自然而然地,傳到了她耳朵裡。
但他自己不說,她也就權當不知道。
反正住在何處是他的事,她管不著。
隻是今日收到他兄長的信,思來想去,南宮靈都覺得,有必要儘快知會他。
便還是去找了他。
大明湖沿岸有許多人家,歐陽鋒租下的宅院,正與丐幫總壇隔湖相望。
南宮靈漏夜前往,一路走到他這住處時,月已至中天。
濟南的早春時節乍暖還寒,臨湖之地尤甚。
他卻穿得很是輕簡,倚在湖邊將綠未綠的老柳上,望著遠處明明滅滅的燈火。
不用想也知道,他看的定是丐幫總壇。
南宮靈:“……”
她正欲上前,卻聽他忽然偏頭開口,道:“小青,你說我明日去找靈姑娘切磋,她會不會覺得我去得太勤?”
南宮靈:“?”
這還有彆人嗎?她怎麼完全沒察覺?
正當她疑惑之際,歐陽鋒又歎了一口氣,繼續道:“算了,上回去是三日前,還是忍一忍,後日再去罷。”
南宮靈實在不知道他這是在跟誰說話,不由凝神朝他身側的老柳看去。
夜黑風高,這附近又沒燈籠,光靠看其實什麼都看不出來。
所以她也順道豎起了耳朵。
但縱使如此,她也沒聽出任何屬於第三個人的動靜,隻有風吹來的沙沙聲,以及——
“怎麼忽然這般激動?”歐陽鋒又出了聲,“彆亂纏了,快回湖裡去。”
他話音剛落,喉間便發出一記古怪嘯聲。
嘯音尚未停,一道狹長黑影,已撲通一聲飛入湖中。
南宮靈這才明白,他方才是在跟纏在他手上的蛇說話。
她屏氣凝神捕捉到的嘶嘶聲響,其實是蛇在吐信。
一時無言以對。
這時他也不再倚著那株老柳,直起了身,準備回去休息。
但剛一側首,他就愣在了原地。
四目相對,先開口的是南宮靈。
南宮靈說:“你若想與我切磋,還是明日來罷。”
歐陽鋒尷尬得差點栽湖裡去,好一會兒後,才輕聲問:“你都聽到了?”
“不然呢?”她很想笑,也真的笑了,“你同那條蛇聊天時,聲音可不小。”
歐陽鋒被她說得,渾身都窘迫了起來。
再對上她笑意盈盈的雙眼,簡直更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片刻後,他終於反應過來,比起被她聽到了自己跟蛇的對話,更重要的問題其實是她不該出現在此處。
“你……”他試探著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幫中弟子告訴我的。”她實話實說,“很多人都說在這見過你。”
歐陽鋒:“……”
所以他每次數著日子去找她,假裝又來了濟南,她根本沒信過?
看著他表情變幻,一副想捅自己一刀的樣子,南宮靈真是既同情,又想笑。
但這一次她忍住了沒笑,而是與他說起了正事。
正事自然就是他兄長從西域寄來的那封信。
她把信帶在了身上,簡單說了下始末後,直接從袖中取出,就著隨身攜帶的火褶,讓他自己看了一遍。
結果他看完信,抬眼便是一句“他怎麼才要成親?”
南宮靈:“啊?”
歐陽鋒便解釋道:“我離開西域之前,他便與我說了,他打算儘快與柳家千金完婚,沒道理拖到如今。”
南宮靈:“……”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忽然離家出走,讓你哥無心跟人完婚呢?
像是猜到了她在腹誹什麼,歐陽鋒又接著解釋了起來。
大意是那時白駝山莊確實已經在為他兄長和柳家千金的婚事做準備,而以他兄長那個吝嗇性子,備好的諸多婚儀,斷沒有為他這個弟弟浪費的道理。
“我便是死在外麵,他也會按時成親。”歐陽鋒說到這,忍不住皺起眉,“拖了三年還沒成,一定是另有隱情。”
南宮靈聽得一愣一愣,心想你們兄弟的關係是不是太奇怪了一點,什麼叫你死在外麵他也會按時成親啊!
不過她無意點評人家的家務事,就隻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並道:“那你或許該回去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歐陽鋒:“……嗯。”
他這一聲嗯得,也不能說不情願,但就是叫人覺得,他好像挺為難。
南宮靈看在眼裡,心情很是微妙。
而他垂著眼沉吟片刻後,竟忽然抬了眸,盯著她問:“靈姑娘讓我明日去尋你,是希望我儘快回西域去嗎?”
南宮靈:“不是。”
歐陽鋒:“?!”
居然不是?
她抿起唇,在他惶惑的目光中,微笑著答道:“是因為若是不出意外,後日我便也要出發去西域了。”
“你後日來尋我,我可沒工夫與你切磋。”
這下歐陽鋒徹底愣住。
她卻沒管他的反應,道了一句明日見後,便轉身離開了。
直到她背影漸遠,歐陽鋒才猛然回神,站在原地,發自內心大笑起來。
雖然他直覺她要去西域肯定是另有事要辦,但她既然要去,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與她同行了!
希望這回隻有她,沒有洪七。
看著她即將徹底隱入夜色的背影,他忍不住這麼想道。
事實上,南宮靈這次去西域,確實沒打算帶洪七一起。
一來是去星宿海闖極樂宮需
要最絕頂的輕功,她和楚留香結伴,最無後顧之憂;二來任慈已經不理事許久,他倆要是都走了,難免折騰義父,還不如讓師兄留下,替她看顧丐幫,順帶安撫義父義母。
她也早和洪七商量過了此事,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