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白縉是徹底懵了。他不明白事態為什麼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現在看起來秦昭隻想握著白縉的手求死。

他這雙眼瞳裡唯一的光色倒映的全都是白縉的身影,仿佛也是在等待死之前,將白縉的模樣深深烙印在心靈深處。然而對於白縉來說,他隻是希望秦昭能夠殺他,而不是秦昭求死。

於是他努力抵抗秦昭的力道,卻完全不能夠做到什麼。他的力氣可是比白縉的大多了。他的手指緊緊扣住白縉的手腕,刀尖割破他皮膚,讓鮮血滴落下來。再多進一步,他的大動脈就會被割破。

白縉覺得有必要和他談談,所以他說:“你以為你死了,事情就會結束嗎?”

秦昭說:“最起碼,我已經遵照大家的意願死去了。每次在這夢中看見老師死去的模樣,還不如徹底結束夢境,直接讓我死去,那麼我不會再一次次看到我傷害了老師,卻永遠那麼無能為力了。”

他對白縉展露了一抹笑容,淒然而又悲戚,“隻是希望老師在我死之前,如果可以的話——”白縉知道他想說什麼:一句誇讚認可的話。哪怕一句都可以。

“哪怕一句都可以。”

他心裡的想法和秦昭說出來的完全一致。

白縉凝望著他,還是對他說:“秦昭,你想以結束你自己來結束這些東西。你有沒有設想過,如果結束的是我,你就再也不會進入謝景初的圈套了,因為你已經深刻地意識到我早已經在現實裡死去,你所有見到我的模樣都是鬼怪構造的。你就不會再相信懼怕那些東西了。”

秦昭呆呆地看著他。他的思緒被白縉這句話弄得有點不清楚。他似乎真的在很認真地思考,手中的力道已經沒有那麼重。於是白縉就能夠反握住他的手腕,讓他將刀尖轉向自己。

他看向秦昭的眼神是比任何時候都溫柔的,像是一個親切端莊的老師,在教導他的學生去做一件正確的事情。牽引一個迷茫無措的學生到真正的軌道上去。

“當你敢於麵對你最害怕的東西,並且願意為了自己逃脫痛苦而結束這一切,那麼秦昭,你就已經做得很好了。你是做得最好的。”

他最終的目的是死於秦昭的手下,畢竟這個世界劇情崩成這樣,隨便死去功德值就會大打折扣,如果按照劇情死於秦昭的手,那麼可能還是有不少功德值的。所以他隻能以這樣的方式循循善誘,就是想要讓秦昭殺死自己。

現在秦昭好像被白縉說動了,因為白縉用比任何時刻都輕柔的眼神看著他,用這樣的話語鼓勵,甚至誇讚他。他肯定會失神的。白縉覺得自己應該再說點什麼,這樣或許秦昭就會在這種意識模糊當中,無法控製自己的力道——

“不。”然而這是白縉聽到秦昭說的,他說:“我做的這一切不是為了我自己。”他抵住白縉的手,沒有讓那匕首的刀尖傷害到白縉一絲一毫,“並不是為了我自己。老師,你說得不對。”

他或許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白縉注意到在他們頭頂的燈光開始

進行閃爍,發出一種滋啦滋啦類似要燒壞燈芯的聲音。他側眸看向窗外,看見其他地方的燈光也是這樣的。隻是遽然,狂風大作,窗欞被吹打得哐哐作響,整個地界陷入一種詭異而又可怕的沒有人聲的寂靜。

“不準碰他。”

從更深遠的地方傳來這樣的聲音,含混著風的呼嘯聲。

“不準碰他。”

下一秒這一聲更為清晰,已經近在咫尺。原本壓在白縉身上的秦昭果然就被一股無名的力道掀翻,白縉才得以看清楚那邊的情況。

整個醫院已經變得極為奇怪,黑色的煙霧在昏暗當中翻湧而上,潔白的牆壁洇濕了血色痕跡,也開始逐漸變得斑駁陳舊。所有東西都在慢慢地損壞腐朽,就連原本白縉所坐的這把椅子也散發出一股潮濕腐爛的味道,他隻能趕緊從這椅子上站起來。

他沒看見謝景初在哪,隻是覺得那些黑色的煙霧環繞著他。秦昭趴在地上,脖頸處依舊流著血。但是奇怪的是,即便那些血幾乎將白縉胸前的衣襟浸透,秦昭到現在都沒死。或許和他的本質是怪物有關係。

白縉聽到謝景初的耳語,他說:“走。我現在要殺他。”

現在白縉還不想走,最主要的是秦昭還沒殺他,他死不了。這事可就麻煩了。甚至他看著那趴伏在地上的秦昭,他想要走過去,他卻聽見秦昭也說:“老師,你先走。他想要殺我。”

他好像已經意識到謝景初的意圖,不過他的話音剛落,那一團煙霧驟然朝秦昭衝過去。秦昭被這團黑色煙霧猛然衝擊,直接撞破了玻璃窗,直直從這裡窗欞這裡掉下去。

白縉趕忙上前看了一眼,看見秦昭和謝景初隱於一片詭異的黑暗當中,什麼都看不見。

“又打起來了。”白縉對係統說,“每次都打起來,直接不管我。”

係統沒有回答白縉的話,白縉又呼喚了兩聲:“係統。係統?”

係統這家夥雖然平時很皮,但是關鍵時候是不會不回答白縉的。白縉不知道為什麼,心底忽然有點慌張。

他嘗試著從這辦公室走出去,然而他打開門之後,看見眼前的情況愣了一下。整個醫院已經完全大變樣,破爛而又陳舊,空氣中散發著一種死亡的潮濕腐臭的氣息。任何建築與裝飾都像是泥土裡冒出來的腐朽之物。樓道、房間、樓梯也變得破爛,像是一棟已經被遺棄很多年的爛尾樓。讓白縉甚至已經找不到方向。

他嘗試著多走了兩步,看見一具從廢墟裡站起來的屍體。

它穿著護士的服飾,但是軀體早已經被驅蟲啃食而變得腐爛黢黑,隱約還能夠看見蒼蠅環繞在他的身邊,腐肉被驅蟲鑽著,從這一邊蠕動到另外一邊。

這是這個世界最原本的模樣——這裡麵所有的東西都披著人類的皮囊,其實他們最本真的模樣是這樣的。

當秦昭情緒崩潰,最根本的源頭無法支撐整個世界的正常運行,那麼在外的偽裝也無法維持,所有一切會變成它們最本真的怪物本質。上一個副本還沒到這種程度,當時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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