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鐸是個帶慣了兵的人,林喬僵住那一會兒,他還真注意到了。

但他沒往筆記本上麵想,隻是抬眸問:“今天這麼晚,學校有事?”

林喬也就繼續神色如常,“嗯,找個學生聊了聊。”

季鐸沒再問,向後翻了一頁書,跟她說:“老丁兒子這周末結婚。”

老丁是季鐸的頂頭上司,他兒子結婚,季鐸是必須趕禮的。

自從交了存折,季鐸開了工資,大頭也全交到林喬手上,家裡有什麼開支都是從林喬這裡拿錢,林喬直接問:“是要去參加婚禮還是?”

“給禮金就行,他兒子不在部隊結。”

這林喬心裡就有數了,問了問具體的金額,起身去櫃子裡拿錢。

剛打開底層放著存折和錢的小箱子,房間的窗戶就被吹得“哐當”一聲響。

最近天熱,除了晚上睡覺,家裡的窗一般都是開著的。”眼見著窗戶又發出兩聲震響,林喬往外麵一看,“起風了,估計要下雨,我去把衣服收了。”

她動作快,沒等季鐸說什麼已經下了樓。季鐸就起身關了窗,又隨手幫她整理了下剛被風吹亂的東西。

這一整理不要緊,學校發的筆記本紙張薄,剛好被那陣風吹得翻了幾頁。季鐸正要幫她合上,眼一瞟卻看到上麵大段大段的露骨描寫,當時手就僵在了那。

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季鐸帶新兵的時候,也不是沒見過這種東西,“啪”一下把本子按上了。

正想訓人,才想起來林喬是他老婆,不是他手下的兵,不能說訓就訓。

可她才多大,就開始看這些?

也不對,林喬虛歲已經十九了,還和他結了婚,是他自己覺得人還小,得再養養。

季鐸發現自己還是下意識代入了長輩的身份,也是結婚大半個月了,兩人一直沒什麼實質性的進展,林喬也著實是小了些。

這種時候林喬看這個……

季鐸蹙著眉,還是低頭把筆記本打開,匆匆掃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誰寫的,錯漏百出,語句也不夠通順,除了那點子事就沒彆的內容了。

季鐸眉心擰得更緊,然後,往後又翻了一頁……

林喬回來的時候,桌麵還保持著她走時的樣子,季鐸正襟危坐,像是從來沒有移動過。

“你先幫我疊一下。”她把幾件乾了的衣服塞給對方,自己繼續去找錢。

季鐸動作頓了頓,還是起身,把衣服鋪平在床上,利落疊好。

然後林喬找好錢一回頭,就發現男人正在身後望著她。

她下意識看了看自己身上,“怎麼了?”男人已經收回了視線,“沒事,衣服疊好了。”

說話間,外麵雨點已經砸了下來。

林喬被轉移了注意力,“還好我跑得快,這雨看著可不小。”

男人沒接話,隻淡淡“嗯”了聲。

等複習完

,收拾東西準備睡覺,林喬一抬頭,發現男人又在看她。

這回她覺出不對勁了,可是又想不出是哪裡不對。

要說這人是知道了點什麼吧,筆記本還好好在她手邊放著,他也不像是喜歡偷窺人隱私的人。

林喬乾脆直接問:“有什麼事嗎?”

“沒事。”季鐸收回視線,也收拾起了桌上的東西。

他決定還是不跟林喬提了,省的小丫頭聽了尷尬。

她會看這些,說到底還是好奇,等以後都懂了,也就沒興趣了。

這場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早上,林喬去學校上班的時候,天空還飄著細密的雨絲。

她在進門處抖抖傘,將傘放到辦公室門後,剛坐下,就發現四班的作業已經交上來了。

這可真是稀奇,以前彆說交這麼早,下第一節課能交都不錯了。

而且這作業看著也比之前高了一點,林喬翻了翻,發現多出好幾個之前沒見過的名字,其中就包括齊懷文。

估計是後排那幾個刺頭,她先拿起了齊懷文的作業。

昨天沒收手抄書的時候林喬就發現了,齊懷文的字寫得很好,筆鋒剛勁,像是專門練過。不過他是齊副校長的兒子,齊副校長又是一副老文人做派,練過倒也不稀奇。

令林喬有些意外的是,齊懷文的作業本雖然大半都空著,但這次的作業他竟然全做對了。

是他自己做的,還是抄彆人的?

在完全搞清楚情況之前,一切懷疑都是對學生的傷害,林喬沒有急著下定論,接著往下批。

這次軍子終於錯得和彆人不一樣了,應該是自己寫的。雖然還是錯,但像他這種學渣,能老老實實寫作業交作業已經是一種進步了,至少在態度上,他願意認真起來。

林喬一口氣批了大半,抬頭遠眺休息眼睛的時候,發現外麵雨已經停了。

她看了會兒,低頭繼續把剩下的批完,見外麵太陽越來越高,不像要繼續下,起身去了趟化學實驗室。

晚上去給四班看晚自習,林喬除了書,還拿了個蓋得嚴嚴實實的粉筆盒。

班裡的粉筆正好用得差不多了,同學們也沒太注意,倒是見來的是她這個年輕老師,好幾個同學都偷偷把座位串了。

林喬很想說你們偷偷的也沒用,站在講台上真的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她不僅知道有誰把座位換了,還知道眼見著要打晚自習鈴,還有好幾個同學沒來,顯然是要逃自習了。

林喬笑著敲了敲講桌,“給大家上了一周課了,班裡人我還認不全,要不我點個名,認識認識大家?”

我不是想點名,就是想認識認識大家,老師最不靠譜的謊言之一。

林喬話音剛落,下麵已經叫起來,“不是吧老師?晚自習你也點名!”

軍子旁邊齊懷文的位置就空著,更是嚷嚷的大聲,“就是,有同學上廁所還沒回來呢!”

林喬也不是真要點名,就是調動一下班裡的氣氛,省的

有同學太專心,一會兒被嚇到,“既然人沒齊,那就先不點了。沒來的咱們也不等他們,我先給大家看點好東西。”

好東西?

同學們先是一愣,繼而眼睛發亮,一個個全盯住了講台。

林老師說的好東西,難道又是什麼新實驗?

彆說軍子惦記,班裡其他同學也惦記著林喬什麼時候做新實驗,尤其是當初上去參與過的,畢竟真的很有趣。

然而萬眾矚目之下,林喬隻是打開粉筆盒,從裡麵拿出了一根——普普通通的粉筆???

同學們先是錯愕,接著失望,有人甚至忍不住道:“老師你說的好東西,不是要占用晚自習講課吧?”

林喬笑而不語,調轉粉筆大頭朝下,直接摔在了講台旁邊的水泥地上。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砰”地一聲,那根粉筆就這麼當著他們的麵,炸了。

“臥槽炸了!”

有人忍不住爆了句粗,不過也沒人注意他就是了,所有同學的目光全落在了散落在地的粉筆頭上。

“不就是根普通的粉筆嗎?怎麼就炸了?”

“不知道啊,林老師就那麼一摔,就炸了。”

“我去太厲害了吧?怎麼做到的?”

議論聲聲中,林喬又從粉筆盒裡拿出一支粉筆,“誰想上來試試?”

“我!”“我!”“老師我!”

一群學生都要搶瘋了,尤其是那幾個平時就鬨騰的刺頭。

林喬掃了一圈,卻把粉筆遞到了第一排一個個子不高的女生麵前,“你來吧。”

“我?”女生有點手足無措。

她著實不是什麼外向的性子,雖然每次林喬上課都眼睛亮亮聽著,卻從不上台實驗,也不舉手回答問題。

林喬就把粉筆放到了她的桌子上,“試試,往地上摔往牆上摔都可以。”

女生還在愣神,旁邊已經有人等不及了,“你行不行啊?不行讓我來!”

被人一催,她下意識就把粉筆抓在了手裡,“是、是大頭朝下摔嗎?”

這個剛才林喬可沒說,不禁望著她笑了,“是大頭朝下,你觀察得很仔細。”

這句表揚像是給予了女生鼓勵,她吸了一口氣,用力將粉筆朝地麵摔去。

又是“砰”地一聲,這次她不僅親眼看到粉筆是怎麼炸開的,因為離得近,還嗅到了空氣中爆炸時所產生的白煙。

這讓她整張臉都紅起來,眼神發亮,心跳也前所未有地快。

不止這個女生,班裡所有學生都抻長了脖子,有站起來的,有的實在看不到,乾脆跑到了前排。過道裡擠滿了,軍子幾個擠不過來,甚至站在了凳子上。

所有人腦海裡都有一個疑問——這是怎麼做到的?

林喬卻看了眼表,再次敲了敲講桌,“好了,該打晚自習鈴了。”

這就沒了?

大家全一副回不過神的表情,離得近一點的,甚至已經去瞄那

個粉筆盒。

林喬乾脆把盒子打開,展示給所有人看,“沒了,這次隻是做了幾根給你們看看,你們要是好奇……”

她頓了頓,綴著顆小痣的眼尾輕楊,“那就好好學習,這次月底測試跟第三名平均分拉近兩分。隻要能做到,我就告訴你們這個粉筆炸/彈是怎麼做的,還可以現場找人上來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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