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它水多呀,你看水都流到你褲子上了,你小心等下全部濕掉了。”
“對對對,先頂一下隙縫再插.進去,不然進不去。”
“你用力呀,到底了嗎?沒到底啊,用力!要插.到底才行。”
“打滑?戴手套。”林琅意熱情地遞過去一副一次性手套,“我就說要戴手套吧,第一次總是不好操作的。”
原楚聿一身西裝革履的商業精英模樣,手腕上還戴著忘記摘下的百達翡麗,本該在冷氣充足的會議室裡坐著真皮坐墊聽屬下彙報工作進度——
可此刻他卻被安排在河岸邊開蚌,身下是一頂小雞黃的蠢萌四角矮凳,頭頂是林琅意專門為他準備的巨大太陽傘。
他一手拿著一隻剛從河裡打撈起來的濕淋淋的珍珠蚌,另一隻手握著一把細長尖刀,腳邊還零零散散地堆放著蚌鉗、鑷子和水桶等一堆東西,臉上少見地露出了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今日提前了十五分鐘就到了約定地點,本想在車上等一會,免得因為早到給林琅意帶來不便,誰知道林琅意一身短袖短褲,老早就在停車場的保安亭等著他了。
林琅意上半身是彩虹條的短袖,下半身一條牛仔短褲,腳上則是一雙人字拖,靚麗青春得不得了,一見到原楚聿西褲襯衫和皮鞋便開始搖頭。
“你這衣服……算了,等下我給你套一件雨披吧。”
原楚聿這輩子第一次套上那種薄膜塑料一樣的漂流雨披,恍惚間以為自己成了老式農村裡辦喜宴的大圓桌,那桌子上的一次性桌布也差不多是這種材質。
這種材質的雨披雖然輕便,可到底有些不透氣,原楚聿潔癖大發作,執拗地整理著雨披每一寸的折痕,眼前忽然人影一晃,女孩子像是雨後忽然冒出尖尖角的春筍一樣躥到他身前,踮起腳尖幫他拉了一下頭上皺巴巴的部分。
她身上好聞的洗發水味道一閃而過,見他雨披完整地罩住了他的頭發才滿意地退開幾步。
原楚聿微微低垂著頭,空白兩秒後伸手又扯了一下額前已經戴好的雨披帽子,稍頓,又扯了一下。
一行人直奔著水塘而去,林氏前幾天收到了應元的第一輪融資金額,原楚聿不僅沒有抬高利息,投資方案還中和了股權和債權的比例,不至於讓林琅意被分散股權或者公司負債率太高,可謂是商業慈善家。
林琅意自然無比感激,今日早就做好了要讓原楚聿乘興而歸的準備,開口就邀請他跟自己一條船。
船體較為瘦長,但是坐上三四個人是沒什麼問題的,林琅意正考慮要不要順便叫上項目經理,原楚聿已經衝著屬下們往邊上指了指:“你們坐那艘動力船?”
誰想跟老板一艘船啊,更何況原楚聿指的那艘船還是新的,屬下紛紛表示求之不得。
轉過頭,原楚聿詢問林琅意的意思:“我們倆能坐那種手搖的老式船嗎?我覺得會比較愜意。”
林琅意“唔”了一聲,她原本打算給原楚聿坐不必
出力的內燃機船,就當帶領導下來巡視,舒服顯然是最重要。
可是萬萬沒想到原楚聿居然是那種艱苦奮鬥的性格,還想坐手劃船,林琅意頓時有一種應付上級檢查完美準備好一切準備工作後,上級忽然突擊檢查說想去另一邊完全沒準備的地方走兩圈的感覺。
但是她是沒問題的,隻事先打預防針:“不過這種船會耗費更多時間。”
“沒關係。”原楚聿微微一笑,“我今日一整天都有時間,早就想來應山湖好好看看了……你今天還有彆的事嗎?”
林琅意聞言立刻有一種被重視的感動:“那倒是沒有,你最重要。”
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原楚聿沒忍住抿了下唇,漾出了一個淺淺的笑。
兩人選中一艘槳船,林琅意先上船,她習慣用長杆,撐住船體後兩步跳上了船,那船底立時輕輕蕩漾開幾圈漣漪。
原楚聿在她身後,剛預備抬腿,眼前伸過來一隻瑩白的手。
清脆的聲音貫入他的耳朵:“上船要慢點。”
他垂眼盯住這隻手,慢慢地覆上去,扶住,掌心微微用力,將她的手完全包進去,然後才上了船。
船身略略搖晃,他的身體也跟著晃動,手心裡的那隻手反過來用力抓緊他,唯恐他跌倒,一直到他坐下都沒有鬆開。
“彆怕。”林琅意讓他往船中心坐,自己也跟著站在船心,長杆一抵,船便悠悠地離了岸。
原楚聿身材頎長挺拔,四肢纖長,坐在船上時長腿若是舒展開會占據了不少空間,他便支著腿,也不往周邊水域環境觀察,隻一瞬不瞬地專心瞧著劃船的林琅意。
還沒劃出十幾米,他就體貼問道:“你累不累?要不我來?”
林琅意正是一身勁無處抒發的時候,立即擺手表示小菜一碟:“我在水邊長大的,我很小就在這種船上跑來跑去瞎玩了,劃船我也很在行!”
兩人一路避開開放日遊客多的片區,往成串的浮標漁網處劃過去,她動作熟練,四兩撥千斤地隨手用長杆挑起一處網兜勾進船裡,每兩個浮標中間都有七八個河蚌。
她邀請:“來吧,抽獎環節,你自己挑,小tips,要選肥一點的比較好。”
原楚聿挑選了兩個,兩人又換陣地,越揀越多,林琅意提醒他:“明碼標價,小的10元,中等25,大的40元一個,我們按照養殖年限區分水域的……對,你現在撈的都是40的。”
他“嗯”了一聲,富貴公子的做派,根本沒打算收手,繼續大刀闊斧地挑了幾個扔進桶裡。
林琅意劃船的工作也被早早接手,隻用坐在船上吹風。
原楚聿膝前平置著船槳,右手手腕輕輕轉動撥弄,毫不費力地控製著船速和方向,偶爾用船槳一挑,左手從網兜裡揀出幾個,還能有閒情逸致跟她閒聊:
“之前被惡意投放病害蚌的事,後續有處理嗎?”
林琅意雙手托著臉,歎了口氣:“報警了呀,警察把人帶回去一頓問話,可是沒
有直接證據能證明是他們投放的,他們隻表示自己水域中的珍珠蚌得病了,不承認我們水域中的病害,說是蒸發後降雨這種水循環傳染的……胡說八道。”()
“??敧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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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剛放出來沒多久,前幾天又來上門問我們要不要買下他們的水塘,明裡暗裡挑釁威脅,價格也談不攏。”
原楚聿沉吟:“還是要買下比較好,一勞永逸,況且應山湖之後的發展一定翻天覆地,你的養殖塘隻會不夠用,趁著現在不景氣的時候收購最好。”
“是的,可價格實在太離譜。”
原楚聿將船槳放下來,兩人已經劃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就由著船慢慢地漂著。
他斟酌詞句道:“如果他們有求於你們的話,也許就會主動願意降價了。”
林琅意抬眼望向他。
他依舊是一貫波瀾不興的表情,虹膜上覆蓋著一層水麵倒映的光,即便如此,瞳仁依舊漆黑。
他溫和地看著她,不緊不慢道:“他剛被放出來,應該對你們也很有怨言吧。”
一隻灰色的蒼鷺忽然“呼啦”一下收了撲騰的翅膀,在船頭停了兩秒,隨機又抖了抖翅膀飛到遠處的水麵上。
林琅意盯著他的眼睛,心裡明鏡似的,她說乾就乾,拿出手機發了幾句話過去,然後若無其事地將手機收回去。
原楚聿用食指在腿上點了幾下,停下,兩個人像是打啞謎似的,可是誰都知道在說什麼,他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