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林琅意在公墓邊等了很久,夏日蚊蟲多,她像是多動症的小朋友一樣原地打轉著晃手踢腿,多少鬨出了點動靜。

原楚聿終於提著祭祀用品姍姍來遲。

他將帶來的祭拜用品都整理乾淨了,沒有在墓前留下一丁點殘骸。這一袋東西掛在他手上並不襯他的身份,像是提著自己的行李流浪似的,尤其是,林琅意注意到他泛紅的眼圈。

她裝作沒有察覺到,很快挪開視線不再盯著人家的眼睛看,儘量將語氣放輕鬆:“那我們回去啦。”

原楚聿點點頭。

她轉身往那節高高的平台走去,伸出手臂比劃了下高度,打算按照以往的經驗用手扒住上方的石頭慢慢爬上去。

才剛踮起腳尖,腰側忽然貼上來一雙大手,修長的手指收攏抓緊她,沒怎麼費力直接將她一把抱舉了起來。

林琅意的小腿下意識踢了一下,他把她托舉上去,還在那條小腿上扶了一把,一下子就把她送了上去。

她轉身就蹲下來,兩人夠著手,她把他手裡的東西先拿上去,剛放在一旁準備再伸手拉他上去,原楚聿已經斜側著身子微微往後退了兩步,左手按在一塊凸出來的大石頭上,手臂上青筋一顯,略一發力間右腿在垂直麵上借力蹬了一步,輕而易舉地掠上了平台。

上來後,他還有空拉了一把她原本伸出去打算接人的手,直接把她從蹲姿拉了起來。

“你酒醒了?”她見他這下腳步穩重了許多,有些驚喜,“那你自己能走了,我剛才還擔心你走著走著平地摔。”

他應了一聲,兩人不再隔著牛皮本牽著走,一前一後走出不到五十米,林琅意忽然聽到身後沒了跟隨的腳步聲。

她詫異回頭望過去,卻見他走到了另一叢灌木林後方,蹲下身似乎在看些什麼。

“你怎麼了?”她往回走去,才剛跨過一小叢樹杈,入目就是一團黑漆漆的玩意兒。

她將手機電筒照過去,才發現那是一隻不過巴掌大小的黑色小貓,也不叫,半個身子臥在石頭凹出來的一小灘積水中一動不動,身上的毛發都貼著身子粘成一縷一縷的,仔細觀察會發現它正在持續發抖。

原楚聿將小貓從小水潭中抱出來,一抱起來它全身都在抽,四條腿打顫,身上淅淅瀝瀝的泥水一路滴,沾到他那昂貴的西褲上。

林琅意趕緊上前搭把手,才剛將小貓安置在旁邊乾燥的落葉上,它突然開始渾身抽搐,頻繁發出抽噎的聲音。

她擔憂地皺起眉,在手機上搜了下,越看越心慌,念道:“網上說各種的都有,還是送醫院比較保險。”

原楚聿半天沒有回答。

她疑惑望去,瞧見他將小貓左前腿搭在手心慢慢撫,那條腿上麵有一塊毛發顏色發淺,毛量偏少,不仔細看,好像這裡禿了一小塊。

“我要養它。”他低聲說,話音剛落,就著手脫去外套,將小貓小心翼翼地裹住後抱了起來。

他抱著這隻臟兮兮的小貓,褲腿上有點點泥漬,手腕上還掛著黑色塑料袋的祭祀用品,顯得有些狼狽可笑。

可林琅意忽然覺得,這樣的他看起來有些沒那麼高高在上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固執地張開手掌護在小貓腦袋上,好像為小貓撐起一把傘的樣子,心裡忽然就一軟。

她笑誇道:“我的初……我的一個朋友,以前讀大學的時候,他在宿舍樓下等我,外麵下大雨了,我化完妝下樓,看到他蹲在台階上,把傘扣在地上給一隻懶得挪地方的小肥貓撐著,他自己卻露在外麵被雨打濕了肩膀。”

“我那時候覺得,他還蠻好的。”

原楚聿卻忽然抬起眼皮睬了她一眼,這一眼情緒不明,可濃稠夜色中,她卻隱約琢磨出他好像聽完這段話後心情不太好。

林琅意茫然,她說啥了他心情不好?這不是在類比他也同樣富有愛心,對待小動物體貼嗎?

兩人倒也沒說其他,抓緊時間非常有默契地下山、開車、找還開著門的寵物醫院。

原楚聿將小貓交給醫生,醫生確診是貓瘟後要求必須留院,並且當晚大概是個不眠夜。

林琅意陪同打針,原楚聿去繳款,先給小貓打了穩定血壓的針後,林琅意又轉身去隔壁24h便利店買電熱毯、毛巾和舒化奶,剛拿回去,原楚聿已經問醫生要了去針的針管,兩個人挨在一起搗鼓,準備等下按醫囑給小貓摻著利巴韋林顆粒用舒化奶喂一點。

“沒事的,貓瘟其實不是不治之症,就是要早發現,早治療,大一點的話更能扛得住,這隻貓太瘦了,所以需要多觀察下,”醫生是個經驗豐富的短發女醫生,她解釋,“治療方案大概就是乾擾素抗病毒、阿莫西林消炎、止吐、止瀉,今晚能過去應該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小貓打了針過後終於慢慢停止了持續性的抽搐,眾人都送了一口氣,將它身上簡單地清理後,裹進了暖和的毯子中。

林琅意嘗試給它喂一點,原楚聿站在她身旁一手舉著牛奶盒,一手遞紙巾擦拭溢出來的牛奶,兩人一頓忙活,還好小貓胃口還行,能吃進東西。

忙碌間,林琅意的手機響了兩次,她忙著用針管給小貓喂舒化奶,那手機就扔在一旁沒空管。

原楚聿聽話地在一旁充當著置物架,倒是往她手機上不聲不響地接連瞥去幾眼。

明晃晃的三個大字:程硯靳。

他默了兩秒,微不可見地往邊上挪了一步,用身體擋住林琅意的視線,然後若無其事地將牛奶盒遞到她順手的位置:“慢慢喂,不著急的。”

兩人一直照顧小貓到深夜,終於能空出手來,林琅意才注意到自己手機上五六個未接來電都是由程硯靳打來的。

這個時間寺廟已經打板止息了,她沒回撥,隻在微信上發了句:“什麼事?”

結果下一秒,對方像是守在手機那邊似的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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