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家除了在縣城讀書的鬱敬德、鬱敬禮兄弟倆,所有人都在這裡。
雖然鬱敬德兄弟不在,不過有他們的父親鬱老大在,也不需要他們回來才能分家。
裡正問鬱老大兄弟三個,是不是確定要分家。
他們父母要分家,也要兄弟幾個都答應才行,不然若是大夥兒有歧意,還得繼續調解。
這便是村裡分家的流程,裡正是個公正的,自然要問一問。
鬱老大沒吭聲,陰沉著臉,鬱老二訥訥的,不知道說什麼,隻有鬱老三肯定地表示要分家。
他說得大義凜然:“爹既然說要分,咱們不能讓他失望,那就分吧。”
聽到這話,鬱老爺子夫妻和大房等人差點就吐血。
這分家的原因,鬱家的人心裡都清楚,明白老爺子其實是不想分的,你這麼說,不是故意戳老爺子的心窩嗎?
鬱老太太惡狠狠地瞪著他,要不是裡正和五叔公他們在這裡看著,她都想撲過去撓他的臉。
這一刻,她覺得老三實在太可惡了,比二房的人還可惡。
鬱老三可不管,今兒不管怎麼說,這個家是分定了。
他不想再無條件地供著大房,將來沾不沾得到光再說,這些年為了供大房的兩個侄子讀書,他們縮衣節食,三房能得到什麼好處?
讀書的又不是他的兒子,他乾嘛要繼續委屈自己和兒子們,就為了那不確定的未來?
裡正自是看出鬱老爺子和鬱老太太的神色不對,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沒去探究。
確認鬱家人對分家都沒意見,那就分吧。
接下來便是商量怎麼分。
這事還要看鬱老爺子,他是鬱家輩份最高的,怎麼分還是要由他來,裡正和五叔公等人隻是來作個見證,若是分家分得不公平,還會給予指正和勸誡。
這也是村裡分家的流程。
鬱老爺子沉著臉,讓鬱老太太去拿家裡的田契和銀錢。
這才是一個家最重要的東西,都在老兩口手裡好好地收著。
鬱老太太回房去取,等她捧著田契和銀錢過來時,手都在打哆嗦。
在她心裡,這些東西都是要給大房的,供著大房的兩個孫子讀書,要是分家了,這些東西也要分給二房和三房一部分,以後大房能支使的銀錢減少,說不定還會影響到孫子的前程,如何不讓她心痛難受。
眾人都看向鬱老太太手裡的匣子,田契和銀錢都在這裡。
陳氏覺得心都在滴血,狠狠地掐著手心。
她真的不想分啊,想到今天就要分家,隻覺得這天都要塌下來,她已經能預感未來的日子大房有多難挨。
隻有鬱琴和鬱敬宗尚未意識到分家代表什麼。
他們覺得,爺奶都偏心他們,就算是分家,應該也沒什麼變化,反正大房是不會吃虧的,最多就是大家不在一個鍋裡吃飯。
這樣才好,不必每次回村後
(),膉?豎?????餌?ü()_[()]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都沒點油腥味兒,真是難吃死了,不如在縣城吃呢。
鬱老爺子接過匣子,將之打開,朝眾人說道:“家裡共有十七畝水田,十畝旱田,三十畝山地,銀錢有九十兩,這些我決定分成四份,我和老婆子一分,大房二房三房各執一份,你們覺得如何?”
裡正和五叔公都點頭,這很合理。
鬱老爺夫妻倆畢竟還健在,分家後他們也是要養老的,要有一份田產傍身。按照村裡的習俗,屆時他們想跟哪個兒子過,就將他們的田產給哪房耕種。
看這情況,老爺子夫妻肯定是想跟著大房過的。
鬱老大等人自然沒意見,裡正他們都在看著呢,哪裡能有什麼意見。
不過鬱老三夫妻倆都懷疑,家裡的銀錢肯定不止九十兩,說不定兩老還私藏了些,留給大房。讓他們無奈的是,家裡有多少銀錢,他們還真不清楚,隻有老兩口知曉。
是以他們說有多少就多少,就算藏了錢,他們也沒法子進去搜吧?
鬱老爺子繼續說:“十七畝水田,分成四份,大房二房三房各五畝,我和老婆子吃虧點,拿兩畝;十畝旱田,你們各房拿兩畝,剩下的四畝給我和老婆子;三十畝山地,一房十畝,我們老了,就不要了。”
山地是最不值錢的,是村裡免費分給村民的,各家都有山地,也是給各家進山裡砍柴、種樹的地方。
聽到這裡,裡正等人有些吃驚。
鬱老爺子這分家分得實在公平,居然沒有偏心大房,大房二房三房拿到的都是一樣的。
水田自然比旱田要好,老爺子沒有多要水田,也沒多給大房,就算他們拿走四畝旱田,其實也不算什麼,反而有種鬱老爺子居然寧願自己吃虧些,也要讓兒子們公平分家的感覺。
鬱老爺子原來是這麼公平公正的父母的嗎?
村裡流傳的那些偏心大房的說法,隻是大夥兒對他的誤會嗎?
鬱老爺子哪裡沒看到裡正他們的神色,他沉著臉,手指幾不可察地顫了下。
其實他真不想這麼分,可是鬱離就坐在堂屋的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地方,隻要他抬頭就能看到,對上她那雙幽冷的眼睛,他根本不敢分得不公平。
萬一她覺得不公平,直接撕破臉,要去縣城將鬱敬德他們的腿打斷怎麼辦?
鬱老爺子隻能忍著難受,繼續分銀子。
共有九十兩銀子,分成四份,一家二十兩,鬱老爺子夫妻則拿三十兩,畢竟他們年紀大了,也需要些銀子傍身,加上剛才分水田,他們隻要兩畝,確實吃了虧。
聽著仍是很公平。
裡正等人繼續點頭,發現今天鬱家這分家,他們就是來作個見證的,鬱老爺子太公平了,都不必他們說什麼。
分完大頭的田契和銀錢,接著就是房子、糧食和家裡的一些物什。
鬱老爺子表示,房子就按現在大夥兒住的房子分,不用挪什麼。
這麼說,其實二房是最
() 吃虧的,因為二房居住的西屋是鬱家最破的地方,位置僻靜,房子黑暗狹窄,屋頂上茅草覆蓋,要是下雨時,還會漏水。
不像其他幾房,都是瓦片糊著黃泥桔杆,雨天不漏水,冬天不漏風。
他們的房子比二房的要好太多。
大房、三房都沒意見,但他們下意識看向二房。
應該說,看的是鬱離。
裡正他們不知道啊,還以為大房和三房居然還會看二房的臉色,這是想看看二房的人介不介意,還是愧對二房?
再看鬱老二夫妻,夫妻倆像悶葫蘆一樣坐在那裡,一聲不吭,看著就是吃虧也不會出聲的老實人,讓人不禁暗暗搖頭。
也幸虧鬱老爺子分家公平,不然按鬱老二夫妻倆這性子,他們肯定要吃虧到死。
鬱離沒有說什麼,平靜地回視他們。
見狀,眾人安心一些,連鬱老爺子微顫的手指都穩住幾分。
隻有鬱老大看一眼就飛快移開目光,心裡再次被某種強烈的恥辱占據,牙關咬得太緊,以至於嘴裡都嘗到鹹腥的鏽味。
鬱老爺子心裡還是怕鬱離發飆,在決定房子依然是各房住各房的外,分到家裡現有的糧食、鍋碗盆瓢和桌椅凳子及農具等時,多給二房一些,例如煮飯的大鐵鍋就分給了二房。
王氏想說什麼,想到鬱離又忍住。
其實她挺想要那煮飯炒菜的大鐵鍋的,這東西好用。
陳氏道:“爹,鐵鍋分給二弟他們,咱們用什麼做飯?”
那鐵鍋可是好鍋,很值錢的,有這鐵鍋,他們不用費銀錢去買,多好啊。
鬱老爺子硬梆梆地說:“當然是你們去買鍋,銀子都分給你們了,你們缺什麼自個去買。”
陳氏被噎住,同時心裡也很不舒服。
以往鬱老爺子和她說話時,都是比較溫和的,不僅是因為她娘家,還因為她生了兩個優秀的兒子。因鬱老爺子的態度,她在鬱家的地位並不低,比起兩個妯娌,她能輕鬆地待在屋子裡,不怎麼需要乾活。
現在鬱老爺子硬梆梆地頂她一句,讓兩個妯娌怎麼看她?
鬱老爺子沒閒功夫照顧她的小情緒,繼續分家。
顯然昨晚他是仔細考量過的,是以家裡的東西,大大小小的物件,他都能說上一說,怎麼分。
因他做得公平,是以這分家很快就分完了。
眾人都沒意見。
當然大房的人可能有意見,但因鬱老大一直不吭聲,鬱琴和鬱敬宗壓根兒不懂,隻有陳氏心裡有些計較,可惜沒一個人幫她。
她心裡很難受,要是長子和次子在,肯定會幫忙爭取,說不定老爺子疼愛他們,也會偏心一下,裡正他們看在敬德他們是讀書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