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明煊說三天時間做出紀輕舟想要的料子,居然不是吹牛的。

在他帶走圖紙後的第四天上午,這小子便大搖大擺地開著自己的福特汽車停在了巷子口,從車上抱下一匹絲綢包裹的布料來到了店裡。

彼時紀輕舟正給方小姐定做的那件鵝黃色旗袍上主標。

主標上的圖案是閘北回來那日晚上設計的。

紀輕舟信不過自己的字跡,就死乞白賴地求著解予安給他提了個行草版的“世紀”,然後自己設計了英文版的標識。

連筆字母故意設計得十分潦草,仿佛波浪裙邊放在漢字版的下麵。

在漢字的上方,則是一個小小的兩側帶彎鉤的衣架圖案。

整個商標看起來便像是衣架下方掛了條花紋繁複的小裙子。

商標繪製完畢的第二天,紀輕舟便讓祝韌青帶著圖紙、材料去了趟閘北,開價五分一張的價格請那些繡娘們繡製。

一共訂了五十份,即總價兩元五。

這價格對紀輕舟而言可謂相當低廉,他自己說出這個價格時都覺得臉紅。

還提前和祝韌青溝通如果她們不願接這活,可適當漲個一分兩分。

誰料那些繡娘們壓根沒有抬價,其中兩人直接包下了這活,還嫌活給得太少,隻五十份,兩人日夜趕工的,不到三天便繡完了。

於是今早,祝韌青就帶了那五十個繡完的商標回來。

米色絲綢的方形主嘜,上方的小衣架是莓紅色的,下方的中英文商標則為更深的楓葉紅。

為體現顧繡“以針代筆,以繡代畫”的特征,兩色拚接處,他還設計了間色暈染。

圖案整體精致中透著點優雅可愛,想必十分討女士們喜歡。

既然繡花都如此平順細致,好似與織物融合一體,紀輕舟在將其縫到旗袍上時自然更為小心翼翼。

上商標時使用的是與衣架圖案一致的莓紅色縫紉絲線,針法采用是楊樹花針,即俗稱的羽毛繡,務必做到美觀的同時平整服帖無異物感,令顧客穿著舒適。

而正當他縫到一半的時候,駱明煊笑容滿麵地抱著匹布料跨進了店裡,朝坐在裁剪桌旁的紀輕舟一抬下巴打招呼道:

“輕舟兄,你要的東西我給你帶來了,怎麼樣,我信守承諾吧,說三天就是三天!”

話落,不等紀輕舟反應,便自己動手解開了布匹上包裹的絲綢,將那新染的料子放在了長桌上。

紀輕舟被打斷工作卻並不生氣,他也十分好奇泰明祥印染的麵料成品效果如何。

於是將衣服針線暫時放到一邊,起身查看駱明煊帶來的料子。

駱家是蘇商,駱明煊拿來的自然是蘇羅。

在紀輕舟的設想中,製作施玄曼的旗袍最好是用杭州傳統橫羅。

杭羅輕薄透氣又柔軟飄逸,而其平紋與紗羅組織聯合構成的等距橫條紋,經過染印之後,天然帶著種如隔窗紗觀賞圖景般的古典朦朧效果

他考慮了片刻,說:“要不這樣,料子我還是按成本價給你,我們有來有往,生意才好繼續,至於答應你的改造,我也會儘我所能幫你。”

“那你不能敷衍哦,起碼得有這小子八成效果。”駱明煊指了指一旁的祝韌青道。

祝韌青正專心地用店裡的碎布鍛煉自己的車縫能力,聞言扭頭掃了那行事張揚的少爺一眼,爾後滿不在乎地回過頭,繼續自己的練習。

這廂,駱明煊見紀輕舟不應聲,便一改態度,擺出一副做小伏低的姿態,雙手合十懇求道:

“拜托你了輕舟兄,過兩日我要回蘇州去吃喜酒,老家那些個一同長大的公子哥,我一回去他們就嘲笑穿得像個土財主,這回我定要叫他們士彆三日,刮目相看!”

“行行行,那就開始吧,彆浪費我時間。”紀輕舟原本想找個借口讓駱明煊先回去,等他忙完這一陣再過來。

此刻聽聞他鐵了心地想要去老家朋友麵前出個風頭,也不便再拖延,就拿過駱明煊借來的衣服展開瞧了瞧,隨後又拋還給他道:“可以,你去裡邊換上吧。”

“好嘞!”駱明煊應得那叫一個爽快,拿著衣服馬上鑽進了後隔間。

約莫七八分鐘時間,他換完了衣服出來。

深褐色的斜紋襯衫版型還算不錯,衣服大小也合適,就是褲子稍微短了點,好在影響也不大。

或許是不習慣穿西服的緣故,他整個人呈現一股不自信的扭捏姿態,氣質土裡土氣的,像個地主家的傻兒L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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