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我可沒你這麼大的兒子。”紀輕舟不客氣道。
駱明煊被罵了,卻絲毫不生氣,反倒一咧嘴朝他嬉皮笑臉道:“我這些年是錯過了多少啊,為何沒早點認識你,說實在話,你不該待在這做衣服,成衣鋪浪費了你的才能,你適合去廟裡受供奉,女媧娘娘都比不上你的手巧……”
“你要是還盼著點我好,就趕緊給我閉嘴,什麼話都敢說。”
駱明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有損功德之言,連忙對著天地菩薩一通胡拜。
拜完之後,他又轉身對著鏡子開始搔首弄姿,意氣洋洋地自誇道:“瞧瞧這氣宇軒昂的模樣,瞧瞧這星眉劍目的長相,親爹來了估計都認不得我。並非我吹捧你,輕舟兄,你也太會搭了,這皮衣如此時髦,便是元哥在此,怕也得被我比下去吧?”
“那還是有不少差距的。”紀輕舟給他潑了瓢冷水。
駱明煊的英俊是需要尋找角度搭配衣著揚長避短後才能體現出來的,和解予安那清冷貴氣自帶高級感的長相肯定無法相比。
這就是資質差異,天注定的,無可置喙。
“好吧好吧,如今上海男子,論樣貌元哥排第一,我排第二,行了吧?”駱明煊貌似不滿地妥協說道。
話音剛落,他對上紀輕舟懷疑的目光,又很識相地改口:“哎罷了罷了,你排第二,我排第二,這個這個……他叫什麼?”
駱明煊朝祝韌青努了努嘴。
“祝韌青。”紀輕舟回答。
“小青,他排第四。”駱明煊擅自地進行了一番選美比賽,然後又喜滋滋地對著鏡子開始擺姿勢臭美。
祝韌青正專心收拾著被自己縫爛的碎布頭,聽見駱明煊的話語嘴角微微一抽,覺得此人行事著實浮誇。
不過待他回頭一瞧,直觀地看見駱明煊的變化之後,又覺對方的反應似乎也合情合理。
在祝韌青記憶裡,對這位駱少的印象就是個穿著花衣裳的黑猴子,而眼前此人英姿勃勃又倜儻不群,哪裡還有幾日前猴男的模樣。
這前後對比委實一目了然,簡直比之前的自己還要誇張。
一時之間,他心中湧起一股危機感。
他想先生確實是有股魔力的,能夠將人幾近脫胎換骨地改造。
倘若但凡是個有點底子的男子,都能被裝扮得英俊不凡,那他這模特的行當豈非人人都能上任?
正當祝韌青燃起競爭意識,為前路而擔憂的時候,紀輕舟收拾完工具,將東西還給了隔壁理發店。
回來後,他剛坐下拿起針線繼續上主標,駱明煊便蹲著身體,湊到他椅子邊問:“能同我說說這其中的要訣嗎?”
他對自己改造後的形象可謂相當滿意,可他又不能每天麻煩紀輕舟給自己做頭發搭衣服,隻好趁現在多學些技巧。
想到這,駱明煊便覺可惜,怎麼紀輕舟偏就進了解家,他元哥是最不需要做改造的。
紀輕舟乜了他一
有點小問題,到了這一步,也基本不用再從頭起版,在成品上做些修改便足夠了。
給祝韌青買了午飯後,紀輕舟留他在店裡看店,自己則帶著旗袍搭乘電車返回解家吃飯。
方碧蓉家的住址就在愛文義路和派克路交界地帶不遠,他想自己反正要過去,那午飯就乾脆回解家吃了,還能省下一份飯錢。
之前方碧蓉在留下地址時曾特意說明,她一般下午四點過後,以及周末都會待在家裡。
而今天湊得正巧,剛好是周末。
據紀輕舟通過一些小道消息所了解,方碧蓉的父親似乎是某個大飯店的老板,在上海算是個小有名氣的富商。
而從其住所那整潔考究的花園和紅磚砌成的洋樓來看,收入也確實不菲。
下午,紀輕舟到方府時,方碧蓉正同她兩個朋友一起聚在會客廳裡喝茶聊天。
其中一個朋友,紀輕舟認識,正是給他布置了一大難題的顧客施玄曼。
而另一個姑娘,身材玲瓏,眼神靈動,生著一張豐潤白皙的臉蛋,穿著一件木耳邊小圓領的淡藍收腰連衣裙,足踝上套著雪白的中筒絲襪和米色的高跟皮鞋,全然是一副摩登俏佳人打扮。
他還未見過此人。
“紀先生,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陸雪盈陸小姐,是我的朋友。”
方碧蓉平時性格嫻靜內斂,不善與人溝通,不過此時是在自己家中,身邊又都是熟人,她便主動承擔起了介紹人的工作。
紀輕舟在聽到陸雪盈這個名字時,不禁動了下眉毛。
很好,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名人的朋友還是名人。
這位陸小姐,假若不是同名同姓,那就是民國時期有名的那位交際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