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依舊是個風和日麗的晴朗天。

兩天沒有到店裡報道,紀輕舟頗有些掛念自己的成衣鋪生意,這日便起了個大早,比平時還要早半個鐘頭出門上班。

本以為這個點,祝韌青或許還沒過來,結果一下電車,就見自家店門大開,門口的旗簾被風吹得輕輕飄起,在朝陽映照下泛著燦然白光。

“早上好啊!”紀輕舟邁大步伐跨進店裡,“我以為我會比你先到,結果還是你快了一步。”

祝韌青正在店裡打掃衛生,聽見聲音,他當即轉頭望去,便見穿著一身雪白襯衣的先生正朝自己快步走來。

不知是否為長久未見的緣故,在看到紀輕舟那乾淨清爽的笑容時,他忽然產生了一種恍惚感,覺得對方似乎比之前更為耀眼奪目了。

早起的睡意瞬間一掃而空,他不自禁地停下動作,揚起唇角打招呼道:“先生早。”

“嗯。”紀輕舟走到縫紉機旁,摘下斜挎包問:“吃過早飯了嗎?”

祝韌青注視他道:“吃過了。”

“那再吃點吧,從蘇州帶的鬆子糖。”

紀輕舟說著,便從包裡拿出一隻紙袋遞給他,隨後特意將斜挎包收進了存放布料的木箱裡。

如今他的包裡除了瑣碎的零錢事物,還多了把皮套包裹的勃朗寧手槍,這包是不敢順便亂扔亂放了。

祝韌青不大好意思地接過紙袋,趁著紀輕舟坐到椅子上翻看排單本的工夫,打開袋口瞧了眼。

裡麵裝了一些切成小塊的糖食,雖是冷食,卻散發著誘人的甜香。

他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猶豫片刻,將掃把靠在一旁架子上,擦了擦手,從裡麵拿出一塊糖食,咬了一口。

這重糖鬆子是選用上等鬆子混合白糖研磨製作,糖塊表麵除了磨成顆粒狀的堅果糖霜,還沾著紅色的玫瑰花屑。

口感乍一品細膩酥脆,回味則是油潤甘甜,可謂色香味俱全。

祝韌青從未吃過這樣美味的點心,兩口便將那糖食吞下了肚。

“好吃嗎?”紀輕舟抬頭問。

“嗯。”祝韌青點了點頭,舔了舔嘴角碎屑,將袋口卷好道:“剩下的我想帶回去給我母親嘗嘗。”

“可以啊。”紀輕舟隨口應道,聽他提起他母親,便問,“我上次跟你說的,帶你母親去看西醫的事,你有和她商量過嗎?”

談及此事,祝韌青神色一下子變得黯然:“我說了,她不同意,我娘她對洋人有些恐懼。”

“也有國人開的醫院,我可以幫你介紹。”

比如沈南綺她哥的那家仁愛醫院。

祝韌青沉默片晌,還是搖了搖頭。

“行吧,你們自己好好考慮。”紀輕舟沒有多勸。

作為外人,他不想過多插手人家的人生大事,否則萬一出了什麼問題,恐怕到頭來還會責怪到他的頭上。

他隨即岔開話題:“我不在這兩天有生意嗎?”

衝動決策下,他的工作安排變得更為緊密了。

·

忙碌兩日,轉眼又是周末。

依照以往經驗,紀輕舟知道沈南綺一般都會乘坐周六下午那班的火車回上海。

正好他給沈南綺設計的禮服也繪製完成了,這天便提早一小時下了班,準備回去和沈女士商量一下禮服定製事宜。

湊得正巧,他到家時,沈南綺剛放完行李,正帶著解予安從中央樓梯下來,身後跟著阿佑。

“今日回來得挺早啊!”沈南綺見他從玄關門廳進來,抬起了眉打招呼道。

“正好有事要找您商量,就提前下班了。”

紀輕舟說著走上前去,看了眼解予安問,“你們這是要去哪?”

“不去哪,看天氣不錯,拉元元出去曬曬太陽。”

沈南綺隨口應答,旋即問,“你說有事找我商量,是有什麼事?”

“您的禮服設計圖畫好了,給您過目一下。”

“這麼快啊,那我們去小會客廳聊。”沈南綺一聽是這件事,心裡頓時燃起了好奇,也沒心思出去曬太陽了,就讓黃佑樹帶著解予安去散步。

解予安聞言張了張唇,看似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沉默地同黃佑樹一塊朝玄關走去。

臨近黃昏,太陽西沉,東館儘頭的小會客廳曬不到半點的夕陽,已然是一片昏暗。

沈南綺走進屋內時,順手打開了燈,坐到了單獨的那張黑色座椅上。

紀輕舟在靠近她座椅的長沙發落座,從包裡拿出手稿本翻到給沈南綺設計的那頁禮服,遞給對方道:

“您看一下,有不能接受的地方儘管提,若整體都不喜歡也可直接和我說,不用客氣,我可以給您換個設計。”

“弄得怪正式的。”沈南綺微笑著接過了本子。

隻第一眼,便被畫上服飾吸引了。

依舊是她之前見過的那個身姿婀娜的女模,不過這次她所穿的不再是中式氛圍旗袍,而是一件純西式風格的收腰連衣裙。

兩件套的款式,“X”的廓形,內搭是上緊下蓬的抹胸吊帶裙,使用的似是某種光澤感極好的白色綢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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