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從文件中抬頭,江凜挑眉冷冷一笑,眼底滿是嘲諷,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要和我分手?”
懷芷也配和他提分手?
神色平靜,懷芷直直望進男人漆黑雙眸,聲音無波無瀾:“是,分手。”
房間死寂一片,半晌後,尖銳高昂的門鈴聲響起。
小藍提著袋子站在門邊,看見江凜瞳孔微縮,小心翼翼地把袋子裡的首飾盒和手袋拿出來。
因為白琪,她對江凜的敵意日益猛漲,進來後直接擋在懷芷前麵,死死盯著窗邊的江凜,滿臉防備。
“這是五年裡,你給過我的所有流動資金,還有昨晚的項鏈。”
助理離開後,懷芷跛著腳在江凜對麵坐下;她打開首飾盒,打開手袋拿出七張銀行卡,整齊擺在江凜麵前,一臉平靜道:
“房產和車鑰匙,還有珠寶和奢侈品,我會儘快整理好還給你。”
桌麵擺放的銀行卡嶄新,在光照下看不見一絲劃痕,明顯就是沒使用過。
視線落在最左邊的黑卡,江凜記得那是他第一次給懷芷錢,現在被她棄如弁髦般丟在他眼前,無異於當麵狠狠扇他一巴掌。
“懷遊所有的療養費我已經打到你帳戶,”平靜望進江凜雙眼,懷芷眼底一片冰涼,“江先生,當我將所有東西歸還之後,我們之間就徹底兩清了。”
她頓了頓:“最後,希望念在這五年時間的份上,江先生以後不要再乾涉我的事情。”
江先生。
多麼客氣疏離的稱呼。
唇角諷刺的微微上挑,江凜冷眼看著懷芷麵無表情的臉,後背懶懶向後一靠,黑眸閃過一絲狠戾。
他花五年時間一手調教出來的女/孩,此刻正從容不迫地直視著他眼睛。
唇邊笑容輕慢,和他幾乎如出一轍,眼神淡漠,薄涼又絕情。
“好啊。”
聲線倦懶,他懶懶撐著頭,應答的漫不經心:“懷芷,以後你彆跪著求我複合。”
懷芷起身垂眸,這是她第一次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江凜,男人那雙淡漠黝黑的眼透著薄涼,就連唇邊的譏笑都是熟悉的輕嘲。
隻是緊繃的下頜線讓他此時的憤怒,暴露的一覽無遺。
是啊,驕傲如江凜,怎麼能忍受被人拒絕?
雙眸淡淡掃過一眼,懷芷唇角輕揚,眼底帶著微嘲,轉身便走。
很快推門聲響起,小藍正在門外一旁,緊張地看著她:“姐,你沒事吧。”
“沒事。”
關門聲重重響起,轉身在江凜看不見的地方,懷芷痛的臉色煞白,前額密布著細汗,連呼吸都壓抑著痛楚,腳踝疼的快失去知覺。
即便如此,她纖瘦的背脊依舊挺的筆直,像是在默默和人較勁著不肯服輸,絕不肯服軟半分。
“姐,你真的沒事嗎,”小藍一臉擔憂地看著她,“網上的事情南姐已經壓下去了,但她臨時被高層叫走,今天應該沒法來了。”
神色是難掩的疲憊,懷芷搖頭說沒事。
娛樂圈但凡有點熱度的藝人,沒有哪個沒挨過罵的;況且在這個娛樂至死的年代,不出三五天,網友就會把這件事忘的乾乾淨淨。
反倒是她如果又跳出來反駁解釋,拉著粉絲和白琪撕逼,事情反倒會進一步激化。
回到房間後,懷芷靠在床頭發微博報平安,腳上敷著冰袋,柔順長發自然垂落。
兩天後就是她生日,評論區裡除了讓她注意身體,很多粉絲都在預祝她生日快樂。
滑動的指尖在一條長評前停下,懷芷垂眸把小作文讀完,切換成小號後默默點了個讚。
【心草:或許你現在心情很不好,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但還記得你總說的那句話嗎?彆輕易否定這個世界,也彆輕易否定自己。懷芷,希望你能儘快振作起來】
——彆輕易否定世界,也彆輕易否定自己。
怔怔看著冷白屏幕上被她置頂五年的微博,懷芷很輕地眨眼,一次又一次深吸著氣,視線不受控地慢慢模糊。
雙手環抱著小腿,她將頭靜靜枕在膝蓋上,看著落地窗外的夜幕星空,滾燙的淚自眼角落下,順著她光潔白皙的臉頰,一滴一滴墜在床麵。
純白色的床麵暈染著或深或淺的水漬,泛著些許酸澀的委屈漸漸湧上來。
她知道身為藝人,任何行為被放大和討論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很多事情不是她發泄情緒就能解決的。
隻是這種久違的無力和疲憊,讓她仿佛回到剛滿十八歲那天,打工結束準備回家慶生時,卻突然接到噩耗。
時間已經過去五年,太多細節在腦海中已經模糊不堪,懷芷隻記得那天她在搶救室門前,一直從黃昏等到次日清晨。
十八歲生日那天,除了兩具麵目全非的屍骨外,迎接她的,隻有一張又一張懷遊的病危通知書。
爆炸現場死了太多人,醫院裡,耳邊永遠是家屬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家屬們都是三兩一起過來,隻有懷芷一個人,攥著衣角眼眶通紅,獨自一人在走廊的角落抱膝蹲下。
眼淚砸落在地的一瞬間,很多片段在腦海中,走馬燈般飛速閃過。
那天父親專門給她訂了餐廳慶祝,如果她按時下班、而不是讓家人一等再等,他們一家四口這時候應該還在給她慶祝生日。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她親手害死了自己的親人。
或許是她哭了太久,狼狽與不堪終於被人發現;一道黑影擋住她頭頂的光亮時,懷芷抬頭才發現,搶救室門前也隻剩她一個人了。
窗外一片漆黑,她愣愣看著麵前的陌生男人。
刺眼的冷白頂燈下,對方站在逆光處看不清臉,隻有那雙黑沉沉的眸,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那雙黑眸深不見底,眸光冷漠而淡然,難尋一絲情緒波動。
男人身形高瘦,五官深邃的不像東方人,淡淡看著她淚眼婆娑,聲音微涼:“哭什麼。”
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懷芷在那一刻突然害怕就此被丟下,抽噎著抬手拽住男人褲腳。
那是她這輩子哭的最狼狽的一次,自責與無助緊緊攥著心臟,疼的讓她無法呼吸,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
噩耗來的太突然,她甚至不知道該怪罪這個世事無常的世界,還是怪本可以改變這一切的自己。
男人背靠著牆沉默不語,他削薄的唇輕抿,沒打斷也沒離開,隻是冷冷清清站在她身旁,聽著她無語倫次的絕望與自責。
等她亂哭一通後,終於累的停下來,男人才站直身走到她麵前,微微附身,俯視她一下又一下打著哭嗝,修長的手遞來一張帕子。
冷灰色的方帕,冷漠又矜貴的顏色。
他低涼的聲音在空曠走廊裡響起,不帶一絲溫度,卻讓她覺得無比有感全感:
“彆輕易否定世界,也彆輕易否定自己。”
“”
手機在桌麵震動不停,懷芷回神,隨手抹去淚痕,拿起電話接聽:“喂?”
“小芷啊,後天就是你爸媽的祭日了吧,”含糊不清的聲音響起,說話的人吐字含糊不清,醉醺醺的,“舅舅想去看看你爸媽,但是最近手頭很緊。”
背景音是開酒瓶的脆響,男人接著道:“我知道你掙錢不容易,舅舅也不要太多,一百萬,卡號還是原來那個。”
懷芷坐起身,毫不猶豫地回絕:“半年前給你一百萬的時候,我說過那是最後一次。”
“怎麼?你這是不想給錢了唄?”徐齊直接破口大罵,“你這個沒良心的,當年要不是我,你爹媽的葬禮錢誰來出?墓地錢都她媽是我掏的!”
人性永遠最經不起可靠,當時她痛失雙親,所有的錢都用來給懷遊治病,親戚都怕被她纏上要錢,躲的比誰都快。
眼看屍體火化後要下葬,懷芷再拿不出一分錢,隻能挨家挨戶地磕頭,懇請能有個親戚給父母買塊墓地。
徐齊當時還沒離婚,前妻看懷芷實在可憐,自掏腰包花費幾萬給懷芷父母買了墓地。
結果徐齊現在一口咬定當時的錢是他出的,並以此為要挾,這幾年源源不斷向懷芷要錢,五年累計起來也有幾百萬。
徐齊還在喋喋不休:“新聞上都說了,你最近傍上大款了吧?那一百萬還不容易,你陪他睡幾天不就來了?”
懷芷握著手機冷笑:“既然這麼容易,舅舅怎麼不自己去試試。”
“懷芷你彆給臉不要臉!”電話裡摔酒瓶的聲音刺耳,徐齊破口大罵道,“你個出來賣的裝什麼呢,不給錢是吧,行,你等著。”
電話嘟的傳來忙音,懷芷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半晌又拿起手機處理工作短信。
南姐替她把高層的批評壓下來了,發了條消息讓她好好休息,剩下幾十條消息都是在問她腳好些了沒,光是洛星河都發了十幾條。
男孩先是把感情線修改的事抱怨了一通,最後才發了幾條安慰她的話。
懷芷草草翻看完,禮貌地挨個回複感謝,屏幕突然跳出一條短信提示,手機號還是沒備注過的陌生人。
內容隻有寥寥幾字:【腳好些了嗎】
以前也收到過私生粉的“問候”和狂熱告白,懷芷皺眉將短信刪除拉黑後,丟下手機側躺在床邊,用被子將自己裹起來。
困意陣陣襲來,懷芷已經在睡著的邊緣,迷迷糊糊地想著後天要去墓園的話,明天最好能抽出時間去看懷遊,還要儘快把首飾珠寶整理好還回去。
至於江凜——
好像沒什麼必要再考慮了。
“喂,這是第幾個被罵哭的了?”
總裁辦裡,秦南看著麵色慘白的運營經理,忍不住湊過去和陸衍耳語:“怎麼回事啊,江凜今天像吃了炸藥似的。”
陸衍低頭玩著手機,慢悠悠道:“你問我,我上哪知道。”
總裁辦的氣壓低迷的嚇人,從早會到現在,已經有七八個部門經理直接被罵哭了,幾個年輕點的就差沒當場哭出來。
士座上的江凜將文件往桌上啪的一甩,麵色如霜,眼神如刀:“下班前重交一份方案,還做成這樣,明天不用來了。”
運營經理身子一抖,顫巍巍道:“好、好的。”
等人離開後,陸衍起身在江凜對麵坐下,笑嘻嘻道:“究竟是誰摸了老虎屁股啊,能把你氣成這樣。”
“你彆說,我還挺好奇,”秦南翹著二郎腿,在一旁附和:“能把我們江少惹成生氣,也不是一般人。”
江凜掃了幸災樂禍的兩人一眼,冷冷道:“你們倆很閒?”
敲門聲響起,門外等候已久的秘書進來,身後跟著三個保安,吩咐他們把手中的東西小心放在桌上。
一時間,江凜的桌子上擺滿了黑色的首飾盒,二十幾個各自大小不一。
秘書將文件袋放在江凜麵前,在江凜的沉沉注視中,恭恭敬敬道:“江少,這是懷小姐讓我交給您的。”
江凜隨手打開麵前幾個首飾盒,無一不是他送給懷芷的首飾。
毫不意外的,文件袋裡的幾/把鑰匙,也是他這五年給她的房產。
首飾盒堆在一起,上麵殘留著清淡的蜜桃清香,讓江凜倏地想到昨天下午,懷芷勾著他領帶、撒著嬌地一直說腿疼時,身上也是同樣的味道。
甚至直到她走後,房間裡她甜膩的氣味都久久不散。
眼底微沉,江凜後背向後一靠,長腿交疊,漫不儘心地問道:“她還說什麼了。”
“懷小姐還說,”飛速抬頭看了江凜一眼,秘書頓了頓,
“她說祝您和白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
總裁辦內一時鴉雀無聲,幾道呼吸都是壓抑的緊繃;陸衍和秦不約而同地坐直身子,對視一眼,眼中滿是驚駭。
懷芷這是和江凜分手了?
良久以後,屋內傳來一道冷冷的低笑聲,江凜唇角微彎,漆黑眼底仿佛被冰凍。
將文件袋甩在桌邊,江凜抬眸看向陸衍,笑容輕慢,骨節分明的手不緊不慢點在桌麵,一下下發出悶響。
薄唇輕啟,他音色倦懶:“陸衍,‘昨日愛人’拍完多少了。”
“快一半了,”太陽穴猛的一跳,陸衍隱隱覺得不太對勁,“江凜,你不會是打算——”
“告訴徐葉,我要劇組三天內換掉懷芷,否則江家會立即終止和他的一切合作。”
江凜無所謂地笑笑,神情饒有興趣,語氣是詭異至極的溫和,“至於其他通告——”
“不著急,一個一個慢慢來。”
側目望向窗外,江凜眼底的狠戾讓人不寒而栗,像是勝券在握的獵手,不徐不疾地將獵物圈近他規定的地界,然後再慢慢將其折磨致死。
陸衍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直到江凜起身離開後,秦南才敢大聲地喘口氣:“認識十幾年,江凜每次露出這幅表情,我還是一身雞皮疙瘩。”
“彆說你了,我也一身冷汗好嗎,”陸衍長出口氣,後怕道,
“懷芷這次要慘了。”
“先生,到了。”
指尖一頓,江凜從公文中抬頭,看著車窗外熟悉的獨立小彆墅,眉間微蹙。
這是他兩年前購置的小彆墅,懷芷很喜歡後院盛放的野薔薇,江凜索性就把這棟彆墅送給了她。
懷芷不拍戲時會住在這裡,他時而也會在這裡過夜。
司機看江凜遲遲不下車,擔心是他的失誤:“先生,我今天在公司看見懷小姐了,以為您今晚是要回小彆墅。”
說這司機又偷偷看了眼後備箱,想起上車前,秘書派了好幾個人往後備箱放東西,包裝盒個個精美,一看就是禮物。
以前但凡江凜買了禮物,晚上都會來小彆墅這邊的。
司機誠惶誠恐地站在烈日下,初冬時節額頭滿是細汗:“要不我現在立刻送您回去”
“不用。”
餘光看見丟在手邊的彆墅鑰匙,江凜邁著長腿下車,進門就看見負責保潔的中年女人,正拎著垃圾準備離開。
這還是女人第一次見江凜,倉皇無措地支支吾吾地:“江先生,我才收拾完正準備走——”
江凜目不斜視地徑直從女人身邊走過,冷漠的視線緩緩掃過彆墅的每一處。
曾經堆滿布偶的沙發上隻剩白色抱枕,餐桌和料理台上空空如也,臥室的柔軟地毯消失不見,隻剩一張呆板寬敞的床。
除了衣帽間裡他的衣服飾品,彆墅裡再沒有任何懷芷存在過的痕跡,乾淨的像是從沒住過人。
浴室的洗漱台乾乾淨淨,光滑的大理石反射暖黃色的燈光,右下處的桌角有一處很淡的的劃痕。
懷芷那時恨不得把所有東西都換成一對一對的,為此還“不小心”摔壞了江凜的漱口杯。
然後第二天再立馬換上一黑一白的情侶杯,她白色江凜黑色。
現在這對口杯也消失不見。
嘴裡說著分手,卻特意拿走他的漱口杯,其中的小心思顯而易見。
唇邊勾起穩操勝卷的冷笑,江凜瞥了眼站在門外的保潔,懶懶道:“她昨天幾點來收拾東西的。”
“您說的是懷小姐嗎,”保潔不敢抬頭,唯唯諾諾地答話,“我昨天很晚才離開的,沒人來過彆墅。”
時刻打量江凜的臉色,女人小心翼翼地補充:“不過一個多月前,懷小姐就派人手收拾東西了,弄了整整兩天呢。”
江凜皺眉:“收拾東西?”
“是的,懷小姐說要把所有東西都帶走,”保潔忙不迭點頭,停頓片刻,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脫口而出道:
“哦還有一件事,就是收拾東西的那天,懷小姐特意吩咐我,讓我把冰箱裡的飯菜丟掉。”
一個多月前,正好是懷芷進組的時間。
江凜想起生日會的第二天,懷芷五點有拍攝要離開,隻能四點起來給他做飯,白天還連發了四五條消息,生怕他忘記。
而同一天早上,江凜直接去了機場接白琪,到最後也隻發了三個字,草草敷衍了事。
女人還在一旁可惜道:“足足有六七道菜呢,都是懷小姐特意做的,結果一口沒動就被丟掉了。”
江凜冷冷看了她一眼,女人立即垂頭噤聲。
司機和保潔相繼離開,彆墅終於隻剩下江凜一人。
暮色微涼,天幕低垂不見璀璨星河,隻剩半輪孤寂冷月高掛,在人間萬物灑下零散銀光。
偌大的客廳沉寂無聲,月色冷白淒然,透過落地窗柔柔落下。
江凜半闔著眼,手撐著頭懶懶靠著沙發軟墊,長腿舒展。
手機在沙發上震動個不停,他不耐煩地攏起眉心,接通電話後冷冷嗯了一聲。
“我打了一下午電話了,你人在哪呢兄弟,”陸衍的聲音響起,“不會真去小彆墅了吧?”
眉間微蹙,江凜沒說話。
“誒我說你怎麼回事啊江凜,不就一個情兒嘛,你還真上心了不成?”
陸衍那邊明顯在開車,時不時能聽見鳴笛,江凜嫌他廢話多正要掛電話,彆墅門鈴被連著摁了三下,鈴響刺耳。
陸衍和秦南勾肩搭背地站在門口,見到門開直接進來。
江凜冷眼看著兩人自顧自在沙發上坐下,雙手抱胸,微微挑眉不說話。
“先彆著急趕我走,我是來說正事的,”陸衍翹著二郎腿,往沙發上一靠,“徐葉那邊正式回複我了,他說他需要一個‘正當理由’。”
“正當理由?”
像是聽見無比可笑的笑料,江凜低笑出聲,黝黑雙眸在夜裡閃過涼意:“換個配角,需要什麼理由。”
想到下午徐葉那個笑麵虎,就知道和稀泥不辦事,陸衍不由得在心裡暗暗罵了句老滑頭。
“不是我反駁你啊江凜,”陸衍看著江凜陰惻惻的眼,硬著頭皮道,“先不說懷芷是個當紅小花,貿然換人粉絲肯定接受不了。”
“就說她戲份都拍完一半了,你現在要把她換掉全重拍,彆的演員也不一定能空出檔期啊。”
說著他抬胳膊碰了下旁邊的秦南。
秦南一臉莫名其妙:“我是真搞不懂你倆,一個小情兒而已,至於這麼興師動眾麼。”
“要我說,這點事哪有這麼麻煩,”秦南漫不經心道,“懷芷死心塌地跟了江凜五年,怎麼可能說離開就能離開?”
“不就是江凜昨天去劇組,沒搭理她還和白琪一點不避嫌,哦對,最後還把人戲份刪了,這是個人都得委屈。”
“江凜你要還想玩她,哄兩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秦南拿出煙叼在嘴邊,笑容在忽明忽暗中痞裡痞氣,語氣滿是玩味;“而且,對方是懷芷啊。”
四目相對,江凜對上秦南似笑非笑的眼神,半晌後,唇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是啊,對方是懷芷啊。
他養了五年的雀兒,玩弄於股掌之間還不是輕而易舉。
看不懂兩人在打什麼啞謎,陸衍起身拍了下江凜肩膀:“話我給你帶到了,我和秦南晚上吃火鍋,等會去超市買東西,一來來唄?”
秦南挑眉掃了陸衍一眼,無所謂地咧嘴嘲笑:“拉倒吧你陸衍,豬牛羊肉都分不清還去超市,你也就配點個外賣。”
“逛街能讓人有幸福感,你懂個屁,”陸衍甩過一個白眼,推了把江凜,“到底去不去?是男人就彆墨跡。”
唇角微彎,江凜抬眼瞥了眼陸衍一臉傻笑,輕嗤一聲:“走啊。”
夜晚的超市人聲鼎沸,冷白頂燈打落光束,排排整齊的食材商品任人挑選。
陸衍和秦南在冰櫃前挑選肉類,江凜站在旁邊推著車等人,視線隨意在一排排貨架掃過。
男人狹長的桃花眼烏黑銳利,精雕細刻般的五官分明,簡單的黑衣黑褲難掩肩寬腰窄,袖口卷起露出堅實有力的小臂。
經過他身邊的人紛紛回頭,時不時有小姑娘拿出手機偷怕;要不是江凜神情冷冽的讓人不敢靠近,搭訕的人不知道會有多少。
“牛裡脊,牛上腦和牛眼肉,”陸衍在幾步外喊他,“江凜!你要吃哪種?”
“火鍋當然要吃牛裡脊了呀,口感最好還沒有肥肉。”
甜膩的細軟女聲響在身後,聲線無比熟悉;江凜動作一頓,抬眼在四周掃過,眉間慢慢攏緊。
陸衍走到他身旁,輕嘖了一聲:“發什麼愣呢,問你呢,你要吃哪種。”
“隨便。”
隨口敷衍一句,江凜鬆開推手把手,邁著長腿朝著聲源處走去,把陸衍的呼喊聲丟在身後。
生鮮區正對麵是生活區,白色貨架上擺滿了各類生活用具,江凜冷眼看著除了促銷員外空無一人的走道,懶懶地低笑一聲。
長本事了,還知道躲著他。
“先生,看看這款漱口杯不,”促銷員是個熱情過分的中年大媽,滿意地看著麵前的高大帥小夥,開口就是一通熱情無比的推銷:
“俺們這款杯子雖然貴了點,但是設計和質量可是杠杠的,銷量也賊拉好呢。”
視線停在造型無比熟悉的白色口杯上,江凜腳步微頓,認出這是懷芷買過的情侶口杯,挑眉微微一笑。
抬手指了下放在後麵的黑色杯子,江凜聲線慵懶:“這一對,多少錢。”
“啥?一對?”
大媽聽不懂江凜在說什麼,回頭看了眼隨手丟在框裡的黑色杯子,恍然大悟道:“哦帥哥你理解錯了,這倆不是情侶款。”
“帥哥你要是稀罕,拿著停車小票去前台領就行,”大媽笑嗬嗬地看著江凜,大咧咧道:
“根本不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