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陰魂不散

年底最後這幾天,因為不用上班,首輔申時行終於可以每日睡到自然醒。??? ????????.??σ?? ???除了接見訪客和參加聚會,就沒什麽事情了。

這麽過了幾天後,到了大年二十九時,申首輔忽然覺得日子少了點什麽。

他把好大兒申用懋喊來問道:「這幾日林泰來可曾登門糾纏?可曾惹出麻煩來?」

申用懋答道:「未有。」

申首輔疑惑的說:「以林泰來那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格,這麽容易就放棄了?他不想宣揚文名了?」

申用懋從懷裡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張紙,「他應該是想著另辟蹊徑了。」

申首輔把那張紙接了過來,不過動作有點大,申用懋連聲叫道:「父親小心些,彆扯壞了!」

申首輔有點納悶,一張破紙有什麽可心疼的?

然後抬眼看去,隻見得上麵印刷了一篇詩稿,序文是:「予林泰來客居京師,作歲末雜感五篇。」

申首輔輕笑了幾聲,看來這林泰來被各衙署公宴拒絕後,開始急眼到發小傳單傳播詩詞了。

又見正文是:「其一,歲朝官閣綺筵開,雪片隨春獻瑞來。卻點庭闌添玉樹,故妝林岫作瑤台。

謝家爭會臨階詠,梁苑寧煩授簡催。郢曲漫勞稱宋玉,白頭無複舊時才。」

從第一句「歲朝官閣綺筵開」就能看出,這是描寫最近大大小小官員公宴的現象。

但是從「故妝林岫作瑤台」等句,申首輔看出了濃濃的諷刺意味。

而「白頭無複舊時才」這句,更是諷刺了一大片沉迷做官失去才氣的老官僚,前狀元申首輔感覺有被冒犯到。

作為一個希冀成為「太平宰相」的人,申時行不太喜歡這種諷刺時事的詩詞。

申用懋說:「我覺得還好吧?這詩在年輕士子和官員裡麵,裡還是很受喜歡的,大家都喜歡這種陰陽怪氣的詩。」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申時行說:「就憑印發幾份詩稿便想宣揚才名,那簡直癡心妄想。」

如果靠著印刷詩詞發放就能出名,那書坊東家個個都是著名詩人了。

沒有在上層群體裡產生影響力,沒有引發討論熱度,印再多也隻能被人當廁紙。

申用懋笑道:「沒這麽簡單,後麵還有一行字,父親你再仔細看看。」

首輔又看了看後果然發現,在紙上的最末尾還印著一行字:

「集齊本組詩五篇,謂之集五福也。元宵節之前集齊五福之人,可得林泰來千金一諾。」

申時行:「.」

難怪這張紙上隻有「其一」,沒有「其二」到「其五」。

湊夠五篇詩,就能換取林泰來一個承諾?現在年輕人的玩法,實在看不懂了。

申用懋小心翼翼的從父親手裡,把這張紙稿取了回來。

看著好大兒的動作,申時行詫異的問道:「怎麽?你也想湊五篇?」

申用懋非常肯定答道:「那當然,我現在有了一丶三丶五,還缺二和四。

殺千刀的林泰來,肯定把二和四印的很少,我問遍了友人,沒人同時有二和四還肯出讓的。」

申首輔又問:「很多人對此事很熱衷?」

「閒著也是閒著,大家都在想辦法湊五張,就當是找點樂子了!」申用懋說。

申首輔質疑道:「你有什麽可追求的?林泰來的承諾能有什麽用?」

對於一個首輔的兒子而言,有什麽事情是爹辦不到而林泰來能辦到的?

申用懋暢想著說:「我有個同僚,動輒對我冷嘲熱諷,父親你卻隻會讓我忍耐。等我湊集了五福,就讓林泰來去打他!」

申時行冷哼道:「不過是嘩眾取寵而已!智者所不為也。」

也不知道說的是林泰來,還是申用懋。

到了中午時候,申首輔就去翰林院參加公宴了,內閣和翰林院在製度上是一家,公宴也一起。

此時公宴還沒開始,申時行就先去了中庭西廂的狀元廳歇息。

顧名思義,狀元廳就是翰林院裡專門提供給狀元辦公的地方,以示尊榮。

二十年前申時行初入官場時,就是從狀元廳開始的。

此時狀元廳裡隻有兩個三四十歲的「年輕人」,正在交頭接耳的說話。

一個是萬曆十一年的狀元朱國祚,另一個是萬曆十四年的狀元唐文獻。

兩人看到申首輔,連忙起身行禮,以「前輩」稱呼。

申首輔環顧了一圈,歎道:「同業凋零,隻有你們兩個新人了,不知下一個新人又是誰?」

在申時行前麵,連續三個狀元都是四五十歲就英年早逝了,要不申時行也沒這麽容易接班。

不得不說,四十多歲被張居正提拔入閣丶四十八歲張居正被清算後反而開始當首輔的申時行,某種意義上也是氣運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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