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頭超齡的丫頭數量居然還不少,她們其實有些類似於後世那些一線二線城市裡的大齡剩女,工資高,眼光也高,並不甘心隨隨便便就嫁了。
在府裡頭,哪怕是粗使的小丫頭,一個月也有五百個錢的月錢,一年下來,就是好幾兩銀子,能買一畝中田。而人市上,買一個人,也不過就是幾兩銀子的事情。而且府裡的下人,包吃包住不說,份例裡頭還有胭脂水粉頭油,每個季節還都有兩身衣裳,跑個腿什麼的,還能得到一些賞賜。可以說,這幾兩銀子,是完全可以自己攢下來的。放到外頭,一個壯勞力,一年下來也未必能攢得下一兩銀子。
像是這些年紀都二十上下的丫頭,月錢起碼也得一吊錢了,平常的份例和得到的賞賜也比那些小丫頭多,這些錢就算有一部分要交給家裡,自個手裡也能存上不少。而一旦出去配人就不一樣了,得伺候婆家一家老小,還沒錢拿,這分明就是個虧本的買賣。因此,不說這些丫頭自己,就算她們家裡,其實也是不樂意讓她們早嫁的。
如今府裡要清理超齡的丫頭,頓時一片哀鳴,許多人想要謊報年齡,但是下頭有出頭希望的小丫頭可不會幫著她們隱瞞,恨不得直接跑去揭發,免得擋了自己的路。
有一些攤上了還算是厚道的主子,如周氏,手裡私房還算豐厚,身邊丫頭要出去,也會給一些衣料首飾作為嫁妝。不過即便是慳吝一些的,也不會連丫頭們的私房都惦記。
不管怎麼說,這是算是圓滿解決了。
而新選進府裡的小丫頭們也已經被分派到了各處。她們這樣的家生子,從小就會接受相應的培訓,進來之後隻要確定身上沒有什麼跳蚤虱子就可以進入新的工作崗位。橫豎一開始進來都是乾粗活的,上頭那些嬤嬤大丫頭也會看她們的表現,然後決定讓她們日後擔任什麼樣的職務。
正院這邊,這一次也進了一批剛留頭的小丫頭,畢竟,春紅她們幾個年紀同樣不小了,她們是顧曉的陪嫁,其中有幾個還是有可能給顧曉做通房丫頭的。隻不過以前的徒宏遠在正院都是應付差事一般,其他時候就是在西院和風荷院,她們幾個就算曾經有心,也早就灰了心。
她們如今到了這個年紀,除了春香明確表示想要自梳留下來之外,其他人都沒這個心思。她們作為顧曉的心腹,就算是嫁人,也是嫁給府裡的管事,做管事娘子,比起其他那些丫頭前程明朗得多。如此一來,她們也沒多少心理壓力,可以安心先留個一兩年,將下頭的人調教出來,免得以後她們出去了,新上來的使喚起來不順手。
“春香姐,你怎麼就不想出去呢?”之前幾個二等如今也開始進出正房,算是慢慢與春燕她們這些人交接,因為人選還沒確定下來,顧曉也沒給她們改名。這個二等丫頭叫翠羽,她一邊幫著春香清理熨燙氈子,一邊忍不住問道。
“我出去做什麼?”春香指點著翠羽用鬃刷將氈子上的浮塵刷洗乾淨,一邊說道,“我親娘早就不在了,現在家裡是後娘當家!哪怕娘娘給我安排了
婚事,但是終究要在我爹和後娘那裡走一遭的,你猜到時候我還能落下多少嫁妝?女孩子出嫁,嫁妝不夠豐厚,婆家都瞧不上你,到時候就算明麵上不作踐你,私底下還不知道如何厭棄呢!何況,我現在在娘娘身邊就是管著娘娘的料子衣裳和一應鋪陳,以後出去做了管事娘子,又能管什麼?反正都是做奴才,我隻伺候娘娘一個,不比多伺候男人一家子來得強?”
翠羽吐了吐舌頭,她並非顧曉的陪嫁出身,而是顧曉進府之後分派過來的,因為一貫勤勉機靈,從粗使提做了二等,對春香的情況也不了解,這會兒L知道了,也能理解幾分。
吳嬤嬤也情願叫春香一個知根知底的一直在顧曉身邊伺候,說白了,女人嫁了人,以後多半會將丈夫孩子放在前頭,未必能如現在一樣一心為主。吳嬤嬤年紀也不小了,精神漸短,顧曉身邊許多事情也管不了,既然春香立誓不嫁自梳,吳嬤嬤就表示等回頭府裡除了服,就正式擺酒認春香做個乾女兒L,以後自己手頭的事情,就慢慢移交給春香了。
府裡人事變動沒多久,隆安侯夫人便來探望女兒L外孫了。
“眼看著就要入春了,若是往年,倒是可以一起去城外上香,也叫你鬆快一些!”哪怕顧曉這幾個月下來,養好了許多,但是在隆安侯夫人眼裡,依舊覺得女兒L還是瘦了,不免有些心疼。
顧曉笑道:“以後日子還長著呢,也不差這兩年!媽你跟我說說京裡這幾個月的新鮮事唄,如今府裡便是下人也出門得少,弄得我都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事!”
“新鮮事?”隆安侯夫人想了想,說道,“倒還真的有,前些日子,寧國公主帶著人去捉奸,可是大鬨了一場呢!”
“寧國公主?”顧曉頓時一愣,趕緊說道,“她跟駙馬不一直感情深厚嗎?怎麼鬨出這樣風波來!”寧國公主的駙馬是治國公府的二爺馬淳,兩人成婚之後便都住在公主府,這些年還生了一子一女,在宗室圈子裡是有名的恩愛有加。
隆安侯夫人嗤笑一聲,說道:“什麼感情深厚,以前是因為寧國公主的胞兄是肅王,她自個在聖上那裡也得寵,所以,便是治國公府上,也都將公主捧著。但是誰叫肅王壞了事呢,自個死了不說,還被貶為庶人,一大家子都被關著,以後就算是能被放出來,那也算不得宗室了!寧國公主雖說沒有被牽連,但是也沒了聖寵,今年參加宮宴,連額外的賞賜都沒有,座次都差點被分派到郡主那邊去了。一個隻有名號的無寵公主,在治國公府這樣的開國勳貴那裡又算得了什麼!”
說著,隆安侯夫人就壓低了聲音,輕聲說道:“我聽說,去年年中的時候,駙馬就回自個府上住著了,連公主的兩個孩子都難得見父親一麵!”
“那這個捉奸又是怎麼回事?”自古以來,桃色新聞從來都是最能引起人們關注的,顧曉也不例外,這等新鮮的大瓜,現在不吃,更待何時?
隆安侯夫人冷笑一聲,說道:“也是駙馬自個不規矩,他要是在自家府上,弄個什麼通房小妾之類的,公主也懶得多管,結果
他竟是在甜水巷置了個外室,那就是明目張膽打公主的臉了!公主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再不發作,隻怕以後是個人都能踩到公主頭上去了!”
“駙馬好歹也是公侯子弟,什麼樣的絕色,竟是能叫他犯了忌諱,在外頭置起了外室,再不濟,悄悄弄回去,養在家裡,也算不得什麼啊!”顧曉愈發好奇起來。
實際上,這年頭的貴族子弟,還真沒多少沉迷女色,不能自拔的。逢場作戲可以,真動真情,卻是少見。主要是他們從小到大見得多了,發育年紀對男女之事感興趣了,長輩就會給安排一個姿色不差的丫頭叫他見識一番,婚前隻要不鬨出什麼庶長子出來,女方完全沒什麼可以指責的地方,就算是女方強勢,這等自家的丫頭,婚前給筆錢打發了也不費事。他們在外頭社交,就算是不去煙花場所,在正經的茶樓酒樓,也可以請了花魁頭牌一流過來陪酒侍奉。可以說,對於有些家底地貴族子弟來說,即便是好色,但也不至於被女色迷得五迷六道,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隆安侯夫人嗤笑一聲:“也是馬家自個作孽,早早就跟宮裡有了默契,要讓次子尚主,肅王與寧國公主當時都得寵,馬家隻有趨奉的道理,因此,一直是駙馬對公主做低伏小,如今公主失勢,駙馬便想要翻身做主了。”
隆安侯夫人顯然也仔細叫人打聽過內情,這會兒L說起來興致勃勃:“我聽說啊,駙馬置的那個外室,來曆根本不清白,所以沒法子帶回去。然後駙馬就被那外室哄得雲裡霧裡,竟是真的花錢將人在外頭安置起來了,對左右鄰居都以夫妻相稱。宅子裡那些奴婢,叫駙馬老爺,對那外室也直接就以夫人稱呼!這不是打公主的臉嘛!”
“那公主怎麼鬨的?”顧曉急忙問道。
隆安侯夫人想到此處,就忍不住搖了搖頭:“公主也是氣得很了,要我說,既然那外室來曆不清楚,直接拿著這個,說她不是良家。既然不是良家,自然是可以買賣的,到時候將人給買下來,怎麼處置,那不還是公主說了算!結果公主竟是直接帶著人打上門去,叫府裡的婆子將人打得一張臉跟什麼一樣,又把甜水巷那宅子給砸了,還鬨得左鄰右舍跟著看了一場熱鬨!”
“那駙馬當時不在?”顧曉很快抓住了重點。
“就算當時不在,後來聽說消息也趕過來了!結果還不等他辯解,就被公主命手下的侍衛將他打了一頓,直打得半死,丟到了治國公府門口,這次,治國公府可是丟臉丟大了!”隆安侯夫人也沒想到,素來在外頭顯得頗為溫柔賢淑的寧國公主,居然是這般不肯吃虧的脾氣,她如今本來就失了寵,又鬨出這等事情來,前幾日就有禦史上疏彈劾了。
隆安侯夫人說道禦史彈劾的事情來,顧曉就忍不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