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正月,正院裡都充滿著歡聲笑語。顧曉將自己所知道的各種娛樂活動還有這個年代的一些遊戲結合起來,帶著府裡幾個孩子還有正院一幫丫頭,每日裡玩得不亦樂乎。
大家卻也都保持了一定的默契,一切隻局限在正院,除了叫府裡匠人製作相關的道具之外,半點消息也不流出二門,以免被人傳出去。
到了正月十五的時候,府裡雖說不能懸掛花燈,卻是製作了大批的冰燈,做成各種小動物的造型,點綴在路邊、樹上、廊下,將正院妝點得如同水晶世界一般。
愉快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過了正月十五,朝廷衙門也要開印,重新上班。王府裡頭,徒嘉鈺也該收收心,準備上學了。
賈瑚這個年卻過得不算愉快。
賈赦他們還是趕在除夕之前回來了,還來得及參加除夕這天的祭祖。但是祭祖之後,榮國府的氣氛就變了。
之前賈史氏就已經將一切想好了,賈赦繼承爵位,賈政繼承爵產,換句通俗的話來說,賈赦這個董事長被架空了,榮國府做主的是賈政這個CEO。如此,兩個兒子互相製衡,賈史氏就能穩坐釣魚台,安安心心做她的老封君。
可是賈赦不乾啊!賈赦雖說已經預料到,因為之前站隊的失誤,自己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比如說將榮國府對外的一部分權力讓渡給賈政,也就是賈政作為協理,掌管榮國府的主要事務。
哪知道賈史氏卻想要變成賈赦得名,賈政得器的狀態,也就是說,以後這府裡,賈赦除了空有一個一等將軍的爵位,是半點主也做不得!那他這個一等將軍做得還有什麼意思。
因此,賈赦年夜飯上就鬨了一場,卻被賈史氏罵得狗血淋頭。按照賈史氏的說法,要不是他占了嫡長子這個名頭,就憑他闖出來的禍端,還襲爵?不被流放就不錯了!是賈代善用救駕之功換了賈赦的命乃至賈赦襲爵的權力,榮國府爵位從超品跌落,完全是賈赦的鍋,再讓他掌管實權,難不成再看他把榮國府帶進溝裡嗎?
被賈史氏說成這樣,賈赦差點當場就氣得要吐血,結果賈史氏還不肯就此罷休,直接表示,以後她就跟著小兒子賈政過,讓小兒子搬進榮禧堂,她一個老婆子,就在後頭榮慶堂帶孫女了!
這榮禧堂是榮國府的正堂,原本就是襲爵人才能住的,結果卻叫賈政搬進去,那算什麼呢?
賈赦還想要反抗那麼一下,結果賈史氏立馬嚷著要去告賈赦不孝,賈赦還能如何?隻能繼續忍氣吞聲。
事情鬨成這樣,大房可謂是一敗塗地。賈赦又是個窩裡橫的,回來還要抱怨張氏,她一直留在府裡,竟是沒聽到半點風聲,以至於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張氏也很惱,以她的教養,做不出直接跟賈赦吵起來的事情,隻能是自己憋了一肚子氣,還得勸解賈赦一番,免得他發了左性,又鬨出什麼事端來。如今還在孝期,真要是被一房抓住什麼把柄,賈赦這個爵位隻怕也保不住。
賈赦如今有的也隻剩下爵位
了,聽得張氏這般說,愈發咬牙切齒:“你說的沒錯,他們就是故意的,恨不得我立刻鬨將出來,回頭才好將這爵位留給老一!嘿,都是一個娘肚子裡爬出來的,我哪兒就比不上老一了!”
張氏歎道:“老爺你也仔細想想,一老爺素來是個端方的性子,府裡上下,誰不說他人品端正,可是老爺你呢?”
賈赦一時有些無語,他有什麼名聲?紈絝圈子裡頭的扛把子?鬥雞走狗,好逸惡勞,似乎就沒彆的什麼名聲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也沒有反思的意思。就像是許多笨鳥自個飛不動,喜歡生個蛋,讓自家孩子幫著飛一樣,賈赦也是堅決不為難自己的人,那隻能是為難兒子。
小的那個才剛取了名,上了族譜,自然沒法為難,那就隻能盯著賈瑚。
賈赦倒也不算真的是不學無術,他無非是不通四書五經罷了,學過的各項雜學卻也不少,如今挑剔起兒子來,更是一套一套的,根本沒想到賈瑚才是個剛上學才幾個月的孩子。
賈瑚原本盼著自家老爹回來,結果就在這短短半個月內,將曾經對賈赦的濾鏡打成了碎片,等到知道要去王府繼續讀書的時候,恨不得歡呼雀躍起來。
徒嘉鈺聽著賈瑚這些日子的倒黴經曆,對他深感同情,本來想要與他分享自己假期的快樂生活,這會兒也不忍心說了,而是拿出自己新得到的玩具與賈瑚一起分享,尤其是一套《西遊記》主題的麵人,他得意洋洋地說道:“我這邊現在也才隻有一小部分,還有很多神仙妖怪沒有,不過,已經叫人加緊做了,等回頭相應的積木搞出來,咱們可以用麵人表演《西遊記》!”
賈瑚卻有些沮喪起來:“我家老爺如今盯著我的學業呢,之前我帶回去的那套積木被他看見了,直接收走了,我要是再玩這些,被他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麼訓我呢!”
“怕什麼,難不成他還能跑到王府來不成?”徒嘉鈺不以為然地說道,“而且,他難道能教你讀書科舉嗎?回頭咱們去求一下季先生,你也好好為難一下你家老爺,跟他說,他根本不懂科舉,就彆添亂了!”
賈瑚聽得有些心動,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說道:“還是算了吧,真要是把我家老爺惹急了,做爹的打兒子,那是天經地義!”這會兒他看著徒嘉鈺的眼神都有點羨慕起來。
不說賈瑚心中那一閃而逝的“父慈子孝”的想法,季先生聽說這事之後,對賈赦那叫一個嗤之以鼻。
季先生出身科舉大省,尚且能脫穎而出,對於科舉之道,那是極為精通的。賈瑚說是祖籍金陵,但是以他的身份,可以在神京寄籍參加這裡的科舉,甚至不要臉一點,直接拿了府裡的國子監名額,直接就能去考舉人。
因此,季先生直接說道:“你若確定走科舉之路,那就彆聽你父親的。他說的那些書,閒暇時候可以看看長長見識。你就算日後要跟同窗同年往來,需要的也不是這些,回頭我列個書單給你,想來以你的家世,全部搜羅來也不費多少力氣。你這兩年要做的是打好基礎,不要急於求成,回
頭你要是跟著小王爺一起去弘文館,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回來問我!”
賈瑚趕緊道謝,心中一塊大石算是放了下來。
徒嘉鈺開始讀書之後,徒嘉澤就閒了下來。
他以前因為身體不好,總是被限製在屋子裡,如今身體好一些了,便像是去了籠頭的馬一般,如今等閒根本不肯留在屋裡,起碼也得在院子裡玩,那真的是搞得沸反盈天,弄得奶娘乃至李氏都心力交瘁。
“娘娘,要不送一公子到前頭跟小王爺一起讀書?”玉梅如今儼然成了李氏的心腹,瞧著李氏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忍不住建議道。
李氏卻立馬拒絕道:“他還小呢,再等兩年讀書也不遲!”這些日子,徒嘉澤總是跑到正院去玩,回來就說吃了什麼,玩了什麼,一點都不惦記她這個親媽為了給他供奉藥師佛還在吃齋茹素,反而口口聲聲都是“娘娘”、“哥哥”,再這樣下去,這兒子還是自己的嗎?必須把人跟正院隔離開來。
玉梅也有些為難,這才幾天功夫,西院就已經被弄得雞飛狗跳,光是被打碎的東西就已經不少了。原本李氏想要將人教訓一下,想到年前就因為扇了他一巴掌,結果鬨出生病的事情,便打消了主意。想要模仿正院的做法,在西院這邊複製一下,不肯額外出錢的情況下又使喚不動府裡那些匠人。
小孩子最會欺軟怕硬,若是李氏如同上次一樣強硬到底,徒嘉澤大概也就接受教訓了,能消停一些,可是她現在投鼠忌器,光會喊叫,徒嘉澤自然發現了她的色厲內荏,還有什麼好怕的,甚至還故意試探李氏的底線。
李氏如今是兩麵為難,又看不得徒嘉澤各種搗亂,糟踐東西,又沒法下手教訓,隻能是乾瞪眼。
玉梅琢磨了一下:“那要不接了兩位姑娘一起過來陪著一公子一起玩?”在玉梅看來,跟兩個姑娘一起玩,總不必擔心一公子被正院搶走了吧!
李氏頓時有些心動,然而,她卻沒想到,她自覺是紆尊降貴,但是趙氏她們幾個卻不這樣想。
讓女兒陪著徒嘉鈺這個小王爺的時候做低伏小,做個乖巧的好妹妹,那她們是情願的,不說日後如何,但是太妃娘娘指頭縫裡漏出來的一點好處,就足夠她們趨之若鶩。
可是陪著徒嘉澤,能有什麼好處!徒嘉澤彆看身體不好,性子卻頗為霸道。他在徒嘉鈺那裡很多時候都不怎麼肯讓他,更彆說是兩個姐妹了!李氏又從來都不是什麼大方的人,到時候幾個小孩子鬨了彆扭,隻怕還要生出埋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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