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隻單獨要見可卿,對外給出的理由是可卿多年流落在外,他難免多關照一些,算是勉強說得過去。
不知道內情的,隻以為太上皇是好奇,什麼樣的天仙,能叫先平王丟下李氏那個表妹,也要納了去。
貴太妃就屬於不知道內情的,甚至還聽了外頭賈敬和平王與那位不知名女子不可不說的故事,自然好奇。她那會兒也在大明宮,瞧見可卿的模樣,不免就琢磨著其母定然也是個風華絕代的女子,難怪叫人傾心,頓時覺得外頭說的也有道理。
而太上皇卻在可卿臉上看到了義忠親王的幾分模樣,不免有些悵然。當然,麵上太上皇卻是不顯,和和氣氣地問了可卿一些在秦家的事情,龍顏大悅之下,又賞了秦業二百兩銀子,十匹寧綢,十匹綿綢,十匹花羅,十匹素羅,然後又賞了可卿一套頭麵,一麵描金玻璃大妝鏡,一座獨山玉香爐,一領牙簟。
可卿出宮的時候都有些戰戰兢兢,顧曉安慰道:“你在外頭十來年,都沒顧上你,上皇也是心疼孫女呢!這些都是好東西,回去正好就能用起來。”
見顧曉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可卿還以為以前佳婉佳姝也得過類似的賞賜,不免放鬆了一些。當然,她回去之後,私底下打聽了一下,就知道這事之前沒什麼先例,畢竟,太上皇兒子就多,孫子孫女更是一大把,放在他麵前,身邊沒人提示,他連人都認不出來,也就是年節的時候按照常例賞賜點金銀,哪有這樣的手筆。她也不敢在佳婉佳姝那裡提,顧曉說讓她用起來,她瞧著兩個姐姐那邊好東西也多,雖說沒有牙簟,卻也有幾l樣牙雕,因此,便隻是將牙簟和頭麵收了起來,妝鏡擺到了臥室,香爐也用了起來。
佳婉佳姝過來瞧見,也不覺得有什麼異樣,還說道:“這些年玻璃妝鏡比之前花樣多了,以前都是洋貨,貴且不說,式樣也少,誰家有個玻璃碗,都當寶貝一樣。前幾l年琉璃廠那邊能燒出大塊的透明玻璃了,這玻璃鏡也就沒那麼稀罕了!母妃應該也給妹妹準備了玻璃靶鏡吧,什麼樣子的?我的是菱花的,二妹的是葵花的!”說著便各自從荷包裡頭拿出來給可卿看。
可卿之前不出門見客,也沒帶靶鏡的習慣,便叫身邊丫頭從妝盒裡頭拿了過來,嘴裡說道:“我這是六葵的,虧得怎麼做得出來這樣的形狀,又不是銅鏡!”
佳姝笑道:“這有什麼做不出來的,無非就是難做的更貴一些罷了!”
說了一會兒鏡子,幾l個小女孩又湊一塊調香,光是製作香餅的模具就拿了一大堆出來,可卿看了一會兒,也跟著擺弄起來。
可卿開始進入了歲月靜好的狀態,寧國府那邊,如今卻亂糟糟的。
賈敬雖說在太上皇那邊總是一副不服氣的模樣,但是看在他救了可卿的份上,太上皇對他也寬容,見他真的要出家修道,乾脆叫他領了道錄司的職位。
道錄司的職位很閒,又不用天天上衙點卯,賈敬多半時間還是耗在玄真觀,不過白領一份俸祿罷了。
他那次搞了一次無遮大會,被戴權與夏守忠撞了個正著之後,對此事也有了些忌諱,回來便遣散了那些伴作坤道的女子。將人安置到了賈家附近的一個莊子上。
結果,前兒個有人過來稟報,說是有個女子懷孕了,詢問賈敬的意思。
賈敬問了一下懷孕的人是誰,發現竟是與自己雙修過的那個。玄真觀那些道士因為尋常花用的都是賈敬這個大財主的錢,因此,有的事情還是比較上道的,比如說,賈敬親近過的女子,他們都不會去沾手。這麼一來,這孩子就是賈敬的了!
賈敬這輩子就賈珍一個兒子,還是個不成器的。雖說如今被賈赦拎到京營改造去了,但能再有一個孩子,賈敬還是歡喜,隻是,他在外頭修道,修出了個孩子這事,難免有些混賬,說出去更不好聽。
他左思右想,覺得這個孩子得留下來,還得有個體麵的說法,因此,便叫人找來了徐氏,跟她商議起來。
徐氏一開始聽說這事,差點沒氣死!好哇,我來找你,你就是一心修道,不戀紅塵,結果呢,孩子都懷上了!你就是這個出家法?
但是賈敬也是個能屈能伸的,對著徐氏各種打躬作揖,賠笑道歉,表示自己就是被那些道士忽悠了,聽他們說什麼陰陽調和,合籍雙修之事,一時衝動,結果誰知道一次就中了呢?
賈敬之前跟徐氏也是蜜裡調油過的,跟他兒子不同,賈敬原本就是有些清心寡欲的性子,徐氏也給賈敬安排過通房,但賈敬幾l乎不怎麼去通房那裡。因著賈珍不成器,徐氏也後悔過,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兒子,連個備胎都沒有。如今既然是有了好消息,那就生下來,橫豎賈珍已經襲了爵,以後便是賈珍沒了,家業也是賈蓉的,一個庶出的兒子,又算得了什麼,好好教養,以後還能給蓉兒做個臂膀。
這般一想,徐氏也就心軟了下來,跟賈敬商議著,不管是男是女,便乾脆記在自己名下,當做是自己生的。那生了孩子的丫頭,回頭陪上一筆嫁妝,嫁出去便是了。如此,最多就是賈敬跟徐氏老夫老妻的,久彆重逢,衝動了一回,不至於被人說成是賈敬老不修,打著在外頭修道的名義,做些YIN亂之事。
但是,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道士該攆出去,還是得攆出去。徐氏早看不慣這些人了,真要是會煉什麼仙丹的,乾嘛不跑到宮裡頭去,宮裡太上皇就不想長生不死?搞到現在,居然還攛掇著賈敬玩些歪門邪道了!
賈敬自然都答應了下來。
在外人看來,自賈敬被上皇賜了官職之後,就像是反而對修道沒那麼癡迷了,雖說還是住在玄真觀,缺遣散了大半的道士,隻留了幾l個一心清修之輩。倒是徐氏也經常過去。好在賈敬本身也不是全真教的,而是正一門下,本也不忌婚嫁,要不然,那些道士也不會給賈敬那個建議。
等著那女子月份大了,徐氏不好將人帶回去,因此便乾脆帶著人住進了玄真觀的客院,連著賈蓉也被她接了過來,又選了幾l個嘴巴緊的婆子伺候那女子。
她這邊隻顧著玄真觀,卻是將府
裡的事情托付給了張氏,張氏幫著管了一陣,就有些吃力。
她當初懷著賈璉的時候吃了不少苦,之後也沒完全養回來,如今委實是有些精力不濟。要是賈瑚已經娶了妻,倒是可以將事情交給兒媳婦,偏生現在也沒人能使喚,東府人口簡單,沒有主子,但是族裡頭還有不少事情,多有一些族人日子過得窘迫,三五不時上門來找飯轍,打秋風的。
這些裡頭不少還是代字輩的長輩,張氏在這些人麵前也擺不出將軍夫人的架子來,遇上胡攪蠻纏的,也隻好忍著,等著入了冬,事情愈發多了起來,這個上門說自家揭不開鍋了,那個上門說連襖子都買不起,又有求差事的,托關係的,零零總總一大堆,張氏實在撐不住了。
“珍哥兒如今如何了?”張氏找賈赦問道。
賈赦想了想,說道:“前幾l日問了一回,看著沉穩不少了,也老實了許多,今年也該叫他回來過年!”
張氏鬆了口氣,說道:“敬大嫂子那邊說什麼敬大哥之前被那些混賬道士糊弄,吃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整個人也有些不像樣,過去照應敬大哥去了!將東府和族裡的事情交到我手裡,我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哪裡管得了這些,還是珍哥兒早點回來,把鳳丫頭娶回來才好!”
“鳳丫頭還小吧!”賈赦回憶了一下,“我記得比咱們冬生還小一點呢!”
張氏想了想,壓低了聲音,說道:“前陣子她娘帶著她過來了,問了一下婚期!我打聽了一下,說是她們現在住的地方,住的多半是一些低級武官,原本孩子年紀小,那邊算是個好去處,起碼不用擔心有什麼地痞混混,但如今,鳳丫頭出脫得那般模樣,又不小心在外頭露了出來,難免有人生出些心思來。”
賈赦聽著皺眉,問道:“咱們家外頭有沒有合適的宅子,要不把人接過來?鳳丫頭便是嫁到東府,年紀小,輩分小,未必能壓得住族裡那些人!依我說,還是叫隔壁大嫂子回來自個操持!”
說著,他壓低了聲音:“大嫂子哪裡是去照顧敬大哥的,是敬大哥在那邊睡了個丫頭,那丫頭懷孕了,因為這事說出去不好聽,大嫂子隻好過去照應著,回頭直接將孩子抱回來,充作是自己養的!依我說,這事遮遮掩掩作甚,叫大嫂子回來裝作懷孕,在家仔細養胎。大嫂子這個年紀,也經不住繁冗,誰要是沒事擾了大嫂子將養,也有理由將人打發掉!”
張氏瞪大了眼睛,徐氏這可瞞得真好,半點沒叫自己知道,反倒是累得自己跟著懸心,她氣惱道:“敬大哥也是個體麵人,鬨出這等不正經的事情,攪得咱們這些婦道人家跟著麻煩!”
賈赦搖搖頭,說道:“你知道就好,彆跟彆人說,便是老太太那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呢!橫豎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