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薛蟠付出了足足八百兩銀子,才算是有資格進蘼蕪的院門。這青樓的格局,前頭是招待普通客人的,像是蘼蕪這樣的花魁娘子,她有自己的院子,平時根本不出院門,前頭等閒都見不到她的身影,一應起居,跟大家閨秀無甚區彆。薛蟠頭一次過來,竟恍惚覺得進了某個大戶人家的後院,愈發心癢癢起來。

結果進了門,卻沒見到人,薛蟠頓時就嚷嚷起來:“怎麼著,你們姑娘人呢?我薛大爺可是花了錢的,要是不老老實實出來服侍薛大爺,看我不砸了你們醉月樓!”

蘼蕪的丫頭叫做小蔓,她連忙說道:“姑娘聽說薛大爺來,這會兒正沐浴呢!薛大爺且先等一等,姑娘準備了一些酒菜,薛大爺先吃兩口,姑娘很快就來了!”

小蔓年紀還小,不過十一二歲,卻也是靈秀可愛,她嬌嬌軟軟幾句話,再一想到美人入浴的場景,薛蟠骨頭都酥了,忙說道:“好好好,沐浴好啊,一會兒正好跟薛大爺親香親香!”

小蔓強忍著不適,正常來蘼蕪這邊的,便是本心裡頭也是要睡覺,卻也不會這般粗俗無禮,起碼麵上都得擺出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結果怎麼如今竟是接待了薛蟠這麼個渾人?

不過,她從小被賣進了醉月樓,早就學乖了,這會兒即便心裡膩味,神情卻是半點沒有破綻,反而笑得很是甜美殷勤,隻將薛蟠哄得七葷八素,不知不覺就好幾杯酒喝下去了。

小蔓準備的酒是果酒,入口清甜,叫人以為跟果子露差不多,實際上度數卻並不低。小蔓還存了點小心機,專門給薛蟠拿的是比較大的酒杯。

幾杯喝下去之後,薛蟠就有些迷糊,但還記得自己的來意,小蔓雖說也長得不錯,但對薛蟠來說,還是嫩了點,他伸手在小蔓臉上摸了一把,感受著那凝脂一般的手感,露出色眯眯的笑,嘴裡卻是暈乎乎地問道:“你們姑娘怎麼還不出來,什麼沐浴,不就是洗澡嘛!走,帶我過去,我跟你們姑娘一起洗個鴛鴦浴,是這個說法吧!”

說著,薛蟠就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另一隻手還提著酒壺,直接就著壺嘴又喝了兩口,腳下踉蹌了幾下,又催促道:“走,快點,美人,薛大爺來了!”

小蔓隻得推拒:“姑娘馬上就來了,薛大爺,您醉了,先坐一會兒,我給薛大爺唱個曲兒,怎麼樣?”

薛蟠卻是個夯貨,直接呸了一口:“你個小丫頭片子,唱曲有什麼意思,我薛大爺今兒個就是來睡你們姑娘的,快點叫你們姑娘出來!”說著,直接將手裡的酒壺砸到了地上,一把就將小蔓推倒,就想要往裡頭闖。

裡間蘼蕪算算時間到了,便披了衣裳出來,這會兒香肩半露,頭發也是半乾,隻是粗粗挽了個發髻,未施什麼粉黛,愈發如同出水芙蓉一般,薛蟠一見,就忙不迭要撲過去:“果然是美人,來,跟薛大爺香一個!”他完全將蘼蕪當做是樓下那些尋常娼妓了。

蘼蕪強笑道:“薛大爺,咱們先喝杯酒,再說說話,豈不是好!”

薛蟠頓時急了:“喝什麼酒,我已經喝過了!快,咱們對個嘴兒!”

蘼蕪瞧著薛蟠那酒氣撲鼻的模樣,對坑他一把愈發心安理得起來,麵上卻是露出慌亂的神色:“薛大爺,您彆急,咱們先坐下……”

薛蟠到現在就抓了個小手,連臉還沒親到,酒勁發作之下,頓時就急了:“彆給臉不要臉,薛大爺掏了錢的,再跟薛大爺嘰嘰歪歪的,彆怪我不客氣!”

薛蟠正要強來,就聽到外頭帶著憤怒的聲音:“你怎麼個不客氣法?”

薛蟠一時沒想起來自己在什麼地方,這會兒也惱了:“哪來的混賬玩意,不識趣的東西,沒看見薛大爺在嗎?給我滾出去,惹急了我,我認得你,薛大爺的拳頭且不認得你!”

蘼蕪露出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口中說道:“陳公子,你先出去吧,回頭妾身再與你說話!”

薛蟠得意起來:“沒聽見人家說的話,先給我滾出去,薛大爺喝了頭湯,說不定心情好,接下來就賞你了!”

那位陳公子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人家也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他祖母是魯國大長公主,因著是家裡的幼子,從小養在魯國大長公主身邊,很是受寵。這樣人家出來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紈絝習性。

他也是蘼蕪的恩客之一,要不是蘼蕪是官妓,他是真的想過給她贖身的,如今瞧見蘼蕪被個醉醺醺的粗魯蠢材糾纏,不免就氣惱起來,再一看蘼蕪強顏歡笑,美目含淚的模樣,隻覺她是被強迫的,愈發生出了英雄救美之心,冷笑道:“什麼薛大爺,你是誰的大爺?”

一邊小蔓開始助攻,說道:“媽媽說他是榮國府二房的親戚,又肯出錢,姐姐得罪不起,隻得……”

陳公子一聽,就冷笑起來:“你要是榮國府大房的親戚,我還讓你三分,結果是二房的,那也算是榮國府的親戚嗎?不過,我似乎聽說過你的名頭,聽說你在外頭胡吹大氣,打死過人?”

小蔓和蘼蕪聽了,都瑟縮了一下,薛蟠卻是得意洋洋起來:“怎麼著,怕了吧!怕了就給薛大爺磕兩個頭,薛大爺就放你一馬!”薛蟠渾然沒聽清楚前頭那句話,就聽到後麵的了。

陳公子一聽,臉色愈發沉了下來:“好個聽不懂人話的蠢貨,這話換本公子來說才是,老老實實跪下來給本公子磕兩個頭,再給蘼蕪姑娘陪個罪,就可以滾了!有兩個臭錢有什麼了不起,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薛蟠一聽,本來就醉得厲害,這會兒愈發怒火中燒起來:“好你個小白臉,薛大爺就叫你看看,有錢到底多了不起!打死了你,無非就是給點燒埋銀子罷了!”說著,就揮舞著拳頭衝了上去。

陳公子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被薛蟠一拳頭打到了臉上,薛蟠生得高大粗壯,手裡很有幾分蠻力,一拳就把陳公子給打翻了,陳公子何曾吃過這樣的虧,他尖叫起來:“你們都是死人嗎?看著我被人打,給我揍他,打死了算我的!一個臭商戶,居然敢打我!”陳公子便是出來逛青樓,那也是帶了長隨的,實際上薛蟠也有,隻是他們

過來尋歡作樂,總不能叫下人一起跟著。薛蟠對自己大方,對下頭人卻不算慷慨,因此,隻叫隨行的家仆跟馬夫一起在外頭等著。可是陳公子的長隨卻就在院子門口候著,聽到自家公子的聲音,立馬就往裡跑。

蘼蕪忙提著裙子跑過去,將陳公子扶了起來,哭道:“陳公子,你還好吧,都是我不好,連累了公子!”

陳公子嗅到蘼蕪身上女子特有的芬芳,一時間都覺得臉上沒那麼疼了,甚至有點羞澀起來,他隻覺有些口乾舌燥,原本那點子遷怒這會兒消失得乾乾淨淨,他下意識捏了捏蘼蕪的手,嘴裡說道:“這怎麼能怪你,你也做不得主!”

薛蟠這會兒見到兩人在一起,已經是破防了,怒吼道:“你們這對奸夫□□,你們這是玩薛大爺呢……”他正抄了一張錦墩,就想要砸過來,那邊陳公子的兩個長隨就到了,見狀嚇了一跳,趕緊上去一個抱住了薛蟠的上半身,另一個直接就是一腳踢了過去。

薛蟠吃痛,手裡的錦墩直接掉在了地上,陳公子瞧見,也是後怕,這會兒見自個的人來了,立馬吩咐道:“給我打他的嘴,竟敢在本公子這裡充什麼大爺!”

蘼蕪擺出一副想要息事寧人的模樣,求道:“陳公子,此事不如就此作罷吧,這事傳出去,妾身不過是個煙花女子,便是死了也就死了,可萬一壞了公子的名聲,那妾身就萬死難贖其罪了!”

陳公子聽了,安慰道:“蘼蕪姑娘,你彆怕,一切有我擔著!”說著,又嫌惡地看了一眼被一連扇了七八個巴掌,這會兒臉都腫了兩圈,嘴裡還在那裡含糊不清放狠話的薛蟠,嗬斥道:“把人拖出去,彆臟了蘼蕪姑娘的屋子!”

蘼蕪這院子有個後門,直接通往後頭的巷子,兩個長隨跟著陳公子來的次數不少,熟門熟路地將薛蟠從後門拖了出去,又是一陣拳打腳踢,薛蟠也硬氣不起來了,隻在那裡含含糊糊地討饒。

“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硬漢子呢,原來也是個膿包!”兩個長隨待在這煙花之地,卻隻能喝茶,他們其實也有錢,叫個低檔的不是不行,但他們跟著陳公子出來的,自然不能擅離職守,萬一出了什麼事,他們一家子都得拿命去填。這會兒將薛蟠狠揍了一頓,兩人都是神清氣爽起來,對著地上的薛蟠又踢了兩腳,冷笑道,“今兒饒你一命,你小子要是有種,就去魯國大長公主府上找我們哥倆,看我們怎麼收拾你!”

兩人施施然走了,薛蟠隻覺身上疼得厲害,這會兒天又冷,他外頭的皮袍子脫在蘼蕪姑娘的院子裡頭,這會兒躺在陰暗的巷子裡,隻覺得骨頭都凍得疼,當下掙紮著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準備繞到前頭去,找到自家的馬車再說!

他這會兒還醉著,也就是被冷風吹得略清醒了一些,饒是如此,也是繞了半天,才從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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