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匠作二百二十二、神話絕脈……執劍人“東林寺?”
柳子安愕然片刻,臉色狐疑:
“這騙娘們香火的破寺廟,怎會有這種稀世劍訣,那個不靠譜的東林寺主持,難道在扮豬吃虎不成?”
老鑄劍師放目遠眺,眯眼道:
“東林寺的神話練氣士傳承確實斷了,不過……”
老人頓了頓,朝柳子安搖晃一根食指,嘴角微扯:
“你還不允許人家祖上闊過?當年南北朝時,此寺之地位,和今日江南道三清之一、入世最深的玉清閣皂山比,都猶有過之。”
柳子安登時無言以對,朝大孤山方向頻頻側目,微微皺眉。
似是在反思之前與那個善導大師說話是否太大聲了些,萬一真是絕世高人呢?好像越想越有可能,大師好色貪財點怎麼了,沒有缺點,還叫高手嗎?
瞧見柳子安臉上流露出的為難之色、後怕神情,老鑄劍師一眼洞穿,搖搖頭:
“放心吧,東林寺雖然香火未斷,但現在已經沒有正統練氣士了,淪為一座普普通通的江南名寺。
“這座蓮宗祖庭積攢多年的人間香火氣,都無人吸納,倒是讓一堆過路的門外修士眼饞不已。
“你若是得罪了什麼人,也無需害怕。”
柳子安微微吐口氣,轉頭,好奇問:“老先生這麼多年足不出戶,如何知道此事的?”
“上回老夫與那位傳信路過的秀氣啞女多聊了會兒,她講的,這小女娃倒是實誠待人,可惜是個啞巴。”
柳子安點點頭,又窮追不舍問:
“老先生是怎麼弄到這稀世劍訣的?我下午從栗老板那兒旁敲側擊打聽到,魏王府給衛少玄準備的劍訣,很可能是與朝廷手裡的那口‘文皇帝’有關。”
柳子安臉色若有所思:
“您老之前說過,每誕生一口鼎劍,出世一道劍訣,此物如此稀有,衛少玄對咱們防備不高,估計也有篤定我們難尋劍訣的思量在裡麵。
“可沒想到老先生這兒,竟應有儘有,如此出人預料,簡直……天助我也。”
柳子安看著臉色平靜的老鑄劍師,表情有些複雜。
若不是最近被那個歐陽良翰打壓成龜孫子、憋出一肚子火,讓人懷疑是不是命中犯衝,他差點都要以為自己是冥冥之中的天命之子,順風順水,剛打瞌睡就有人遞來枕頭。
等等,也說不定,這是憋屈許久,時來運轉?
“老夫師門與東林寺曾有些關聯。”
老鑄劍師語焉不詳,似是不願多提,忽從懷裡取出一本封麵灰黑古樸的薄冊子,隨手丟給柳子安。
後者兩手迅速接過,如獲珍寶,翻開故舊書頁,隻見上麵滿是梵文,似是一篇未知佛經。
“這就是東林佛寺的劍訣……多謝老先生!”柳子安眼底炙熱,輕聲呢喃。
老鑄劍師冷眼旁觀,仰頭喝了口酒,皺臉酒紅,似是略醺,叮囑了一句秘辛:
“劍訣隨鼎劍而生,所以首任執劍人,十分重要。
“之所以與鼎劍氣息親近的氣盛之人,在達成最基本、可塑性最強的九品修為條件後,可直接獲得鼎劍認主,無需劍訣輔助。
“蓋因氣盛之人,天生契合某口對應的鼎劍之道,宛若生而知之,無師自通,後來,甚至可以自行創造劍訣。
“所以世間流傳的劍訣,大多數是由一口口鼎劍的首任執劍人所創,留給後世之人,也算是上天給予非氣盛之人成為執劍人的一線機會。
“鼎皆來自神話,本就同源,鼎劍之間,自然有些玄妙感應,新的鼎劍還未誕生劍訣,除了氣盛之人外,亦可使用其它鼎劍的劍訣,得其認主,晉升執劍人絕脈,也算是另辟蹊徑了。”
柳子安麵上喜色難掩,重重點頭,將手中的梵文劍訣,收入懷中,朝老鑄劍師行一大禮:
“老先生再造之恩,在下沒齒難忘。”
老鑄劍師仰頭,獨自喝酒,柳子安本以為老先生不想理他這些肉麻之話,可沒想到,下一秒,老人突然放下酒壺,沒由來道:
“你背後那一刀捅的真是好啊,哪怕最後人不是伱了結的,但柳子文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嗬,真是死不瞑目啊,老夫最愛看。”
柳子安臉色怔了下,似是沒想到為何突然提此事,
他沉默了會兒,沒有回話,眼皮下垂,盯著地麵道:
“老先生還愛看什麼,在下看能不能再儘些微薄之力。”
“還愛看什麼?”
濁渾酒水從嘴角漏到白須處濕漉一片,放下酒壇,老鑄劍師嘟囔了句,輕笑不語。
柳子安也沒在意,轉頭瞟了一眼寂靜的劍爐房,又眼睛上翻打量了下老鑄劍師嘴角的似笑非笑。
趁其心情不錯,他小聲問道:
“老先生,您還未告訴在下,它的真名……”
“你急什麼?”
老鑄劍師轉頭反問:“這就等不及了?十五那日,自會與你說。”
柳子安臉色有些無奈的點頭。
老鑄劍師轉身,走去草坪邊,似是不再理會,驅人趕客。
柳子安站在原地,猶賴著未走,麵色猶豫了下,問道:
“老先生可還有其它劍訣的下落?”
老鑄劍師撇嘴,“自己尋去。”
柳子安訕訕一笑,皺眉不解:
“老先生曾說,執劍人絕脈的瓶頸須劍訣來破,而劍訣又是伴隨鼎劍而生,鼎劍又是由鼎融鑄,在下一直好奇一個問題,來源於神話的‘鼎’究竟有幾口?”
老鑄劍師反問一句:“練氣士有幾品?”
柳子安刹那凜然,緩緩點頭,再認真問:
“這世間,難道還有鼎未被鑄成鼎劍?那豈不是代表,還有劍訣尚未現世?那……老先生所鑄是第幾口?”
老鑄劍師搖頭不答,他歎息一聲:
“所以才叫它神話絕脈,儘頭處,是一條斷頭路。”
“可卻殺力絕頂!”
柳子安低聲自語,身子欲轉,嘴裡突然報出一個數:
“七?”
老鑄劍師冷聲:
“七又怎樣?八又如何?就算是條絕路,你當真能走到執劍人絕脈的儘頭?還未執劍,就杞人憂天。”
柳子安臉色略僵,點點頭,再不言語。
二人默契轉頭,從半山腰草坪處往山下望去,對岸龍城縣的萬家燈火早已熄滅大半,隻有零星幾粒燈亮,宛若天上疏星,昏昏欲睡。
“天色已晚,在下先退下了,老先生早些休息。”
柳子安行禮告辭。
老鑄劍師卻側目打量了下柳子安,出奇的主動問道:
“後日就是十五,柳子安,老夫觀你目前,身上還未有靈氣波動,你來得及……晉升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