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四、破玉重圓(1 / 1)

不是吧君子也防匠作二百七十四、破玉重圓“良翰賢侄!”

聚賢園,書房。

麵對正前方默默端坐於一排座椅最下首的年輕縣令、弱冠謀士的身影。

離閒哽咽,淚濕袖口,又喜又哭,泣不成聲。

他並不是一個果毅堅強、城府深厚之人,而是世人眼中的優柔寡斷、多情軟弱。

可惜他卻有一個手腕鐵血、權欲旺盛的母後。

又錯生在了帝王家。

也不及八弟相王離輪那般聰慧能忍。

這一份優柔寡斷、多情軟弱的性格放在平民或富貴人家,或許算是和善體貼、重情重義,對妻子對兒女而言,算是好夫君、好父親。

可惟獨不是一位好帝王,或者一位好主公。

離閒在很早以前,經曆廢帝風波,貶為庶人之後,就深深感受到了這一點。

往日那些他寬厚優待、萬般的東宮潛邸近臣們,一個個離他而去,默默斷絕聯係。

唯一不惜辭官跟來的,隻有那位雖古板迂腐、卻崇仁守禮的袁老先生。

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離閒心灰意冷,自我麻痹。

他改名為蘇,沉溺江南小城十數年,算是不愧名中一個“閒”字。

可這種,從帝王到庶民的落差,尋常人如何接受得了。

離閒其實也忍住了,本就是軟弱性格,曾經,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不失為富家翁”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況且還能與發妻一起白頭,陪伴扶蘇和裹兒成長,這也算是曾經帝王家難以體驗到的真情,須知足也。

直至,上個月洛陽宮廷再次派來天使,且還是舊日“情敵”,他嚇得半死,母後贈送的那一枚“玦”,至今還讓他畏懼不敢近。

而真正令離閒心態轉變的,是不久前歐陽戎講過的“鄭伯克段於鄢”的故事;

還有十五那日,衛少玄掀開羊皮、露出獠牙追殺他一家妻兒的經曆。

後者,點燃了他滿胸的憤慨後怕。

而前者,麵前這位智謀無雙的賢侄,給了離閒希望。

他不想再做這個朝不保夕、甚至被子侄輩戲謔追殺、被強搶愛女的窩囊廢了。

哪怕這個念頭,令他怕的渾身瑟瑟發抖,麵前那位鐵血母後的身影遮天蔽日,令人望之絕望。

可離閒還是邁出這一步,拚命全力的挽留良翰賢侄。

不是為了他自己的權欲,而是為了眉娘、扶蘇還有裹兒。

他自己混吃等死,窩囊不要緊。

可扶蘇與裹兒不行,他們還年輕,他們是本該“有種”的離氏子弟,命運不該與他這個廢人一樣。

離閒渾身顫栗。

今時今日,身後已是家人。

退無可退。

軟弱並不代表可以被無底線的欺辱。

書房內。

離閒努力睜大眼,壓製淚水,看著麵前這個曾將魏王六子衛少玄碎成肉末的弱冠謀士,他是滿腔的激動情緒,與對於他辭官感到虧欠的愧疚之情。

哪怕,歐陽戎今日走進蘇府後,來到的是大郎扶蘇的書房,做出了某種默然的表態。

可離閒依舊不減半分感激,毫無芥蒂。

畢竟他的,以後不就是長子扶蘇的?

這是全家毫無爭議的共識。

韋眉最是疼愛長子。

裹兒也與兄長關係極好,二人同胞,扶蘇自幼寵護幼妹,什麼都讓。

離閒雖然還有一兩個小妾生的庶子,但要不還是嗷嗷待哺的嬰兒;

要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與勢利妾室一起回了娘家,遠在他鄉,沒有跟隨他一起來龍城吃苦,朝不保夕。

感情自然沒法與離閒、離扶蘇、離裹兒、韋眉四人比。

四人在龍城同甘共苦,親情最濃。

離閒掩麵泣了會兒,拭乾淚,情緒收斂,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朝歐陽戎羞愧道:

“讓良翰賢侄見笑了。”

歐陽戎搖搖頭:“伯父真性情也。”

離閒慚愧:“可卻耽誤了良翰前程。”

歐陽戎搖頭,沉吟片刻,輕聲:

“我已答應扶蘇,從今日起,來貴府儘一些綿薄之力。”

離閒趕忙擺手:“良翰哪裡話!”

這時,他忍不住側目,看了眼歐陽戎的眼睛,離閒發現他的眼睛隱隱有些泛紫,好像從剛剛在縣衙門口起,就如此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問題。

歐陽戎似是察覺到離閒目光,微微垂眸。

這時,韋眉與離裹兒端著茶點走來。

韋眉親切萬分,給歐陽戎倒茶招待,離裹兒默默站在旁邊,幫忙搭把手,不過往日傲嬌的梅花妝小女郎今日在書房隱隱乖靜了些。

“良翰賢侄潤潤嗓子,這是妾身做的一點小吃,你也嘗嘗,可以解暑。”

歐陽戎搖頭,“小師妹愛吃這個,給她嘗嘗。”

他示意韋眉,讓她們把冰淇淋似的酥山,端起給對麵座位的小師妹,後者剛剛眼巴巴看著他。

師兄妹二人越來越默契了。

離裹兒瞧在眼裡,包括謝家姐姐嘴角的甜笑。

冰食小吃推拒的了,茶水難拒。

離閒臉色轉為嚴肅,喊來撓頭的離扶蘇,令他對歐陽戎執先生禮,離扶蘇乖乖照做。

一時間,這對流淌太宗嫡係血脈的父子,在歐陽戎麵前,端茶倒水,宛若仆從。

歐陽戎無奈抿了口茶,立馬起身推拒,按下他們落座。

“伯父與大郎不必執如此大禮。”頓了頓,他點頭道:“以後勿叫我什麼賢侄良翰,直接喊我檀郎吧。”

離閒與離扶蘇大喜。

“伯父伯母、大郎,還有離小娘子快請坐。”

歐陽戎隨口說,他垂眸,掩住了眸底紫氣,此刻的心思,稍微有些走神,放在某事上。

歐陽戎看了一眼敕使宋浩離去的洛陽方向。

剛剛婉拒敕書、送宋浩出門剛邁出公堂,他心海之中那座古樸小塔內,一座青銅古鐘忽然震顫起來,湧出了熟悉的紫霧。

一份突如其來的福報。

令歐陽戎略感意外。

需要兩千【功德】。

歐陽戎剛剛來蘇府的路上,抽空瞥了一眼。

很好,他不夠。

目前。

【功德:一千五百八十一】

歐陽戎歎息。

他這些日子,發現【功德】十分難賺。

自從治水事了,歐陽戎十五那日又花光了小心積攢的全部【功德】後。

【功德】的增長就十分緩慢。

最近他努力忙碌折翼渠新渡口的事,再加上主持了一些洪水中倒塌的、邊角處零星建築的營造,還有治水烈士們家屬的體恤等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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