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爭分奪秒(1 / 1)

不是吧君子也防匠作五十四、爭分奪秒歐陽戎快步走出大門,冷臉登上馬車。

他一進入車廂,落座,後靠在背枕,率先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臉上氣惱憤慨之色暫時消失。

“明府,現在去哪?”

歐陽戎不語。

他依舊後仰閉目,回憶了一遍剛剛宴席上、燕六郎等人傳來匆匆腳步時,李正炎、魏少奇、杜書清、王俊之等人的反應表情。

歐陽戎微微皺眉。

燕六郎手持馬夫韁繩,凝眉等待,沒有打擾越是慌亂時刻、越是不慌不忙的明府。

桂州嘩變這麼大的事,在承平已久、民風祥和的南方數道,宛若晴天霹靂一般。

消息已經傳遍了全城。

輿情震蕩。

歐陽忽然睜開眼:

“走,先去潯陽王府。”

“是。”

馬車迅速駛向修水坊。

半個時辰後。

歐陽戎以江州長史身份,照例拜訪潯陽王,日常彙報潯陽石窟的前置營造、雙峰尖開鑿的招工事宜。

大廳內,商討完畢,身為江南督造使的潯陽王,對造像副官歐陽戎噓寒問暖。

後者走出大廳前,忽然頓步,朝今日眼藏憂慮、數次欲言又止的潯陽王離閒,平淡說:

“城中今日有些流言蜚語在傳,目前真假還未有證實,王爺何必憂心,亂了陣腳。

“即使為真,江州也非桂州,江南道的長官與神都朝廷的諸公,都會妥善處理,

“此事與王爺無關,也與江州造像無關,一切如故,王爺好好督造東林大佛,替陛下分憂,就是最大的孝道。”

離閒愣了下,被其冷靜分析的態度所感染,恍然點頭:

“多謝歐陽長史提點,本王知道該怎麼做了。”

門口的歐陽戎頷首,轉身離開前,手指了指大廳檀木桌上的一杯半滿的熱茶:

“這杯桂花泡茶不錯,手藝真好。”

在周圍官吏、宮人們的注視下,離閒不動聲色道:“長史帶些回去。”

歐陽戎搖搖頭,背影走遠。

走出潯陽王府,他登上馬車。

燕六郎駕車前進,經過前方一處小巷子時,拐了進去。

馬車在距離潯陽王府不遠的巷子內,等了一會兒。

車簾忽然被人從外掀開。

垂目瀏覽桂州那邊傳來有限情報的歐陽戎,嗅到一陣熟悉的蘭香撲麵而來。

這馥鬱的蘭香之中,還夾雜有提神醒腦的四月桂花香。

時一位紅裳佳人提著一小袋桂花茶,悄然登上馬車,在歐陽戎身邊貼靠坐下。

車廂中央有一尊白鶴仰脖狀的小香爐。

這是小師妹從王府搬來,放置車廂內的,給每一次飲酒歸來的歐陽戎熏香醒神。

上車後,謝令薑放下桂花茶,緊掩車窗。

她霜白素手抓起小火鉗,添上兩枚無煙漆炭。

青煙狀的香霧嫋嫋升起,彌漫車廂。

謝令薑轉頭,一雙星眸定定的看了看愁眉不解的歐陽戎,瞄了眼他手中的桂州急文。

歐陽戎忽而感覺頸脖皮膚被“冰”了一下,旋即略癢,他低頭一看,身旁星眸凝視的佳人正在抬手,為他悉心整理衣領。

隨後,歐陽戎又感到一隻柔弱無骨的滑膩玉手悄悄鑽入他手心,緊緊握住他半隻手掌。

“大師兄,情況如何,叫我來有何吩咐,應該,應該不會出大事吧?

“桂州的事我聽說了,現在城裡都在傳,各種傳聞都有,有說桂州長史藍長浩倒行逆施的,也有說是戍邊將士不滿陛下造天樞佛像,久滋生怨……”

謝令薑貝齒咬下唇,臉色擔憂。

歐陽戎反握她柔荑,默默感受傳遞溫暖的凝脂肌膚,他搖搖頭:

“我非此事的主官與責任人,知道的並不比潯陽士民早上多少,柳州戍兵嘩變的消息瞞不住的,眼下從嶺南道西陲一路傳來江州,也不知滯遲了多久。

“咱們現在聽到的消息,都是小半個月前的了。

“也不知這一千五百戍卒亂兵現在到了何處,有沒有被沿途州縣攔下,還是說,被嚇破膽的地方官員高高掛起,一路放行,正馳來洪州、江州……”

歐陽戎揉了揉眉頭,手掌默默緊攥公文:

“第一手消息,肯定是十萬火急的傳到各州軍事長官手裡,可江州軍務全部把持在王冷然手裡,折衝府幾乎都是他的人。

“說不定,柳州嘩變的消息早兩日已經傳到他們手裡,卻一直壓著,瞞了我與江州大堂兩日。”

“嗬,一千五百戍卒中有三百江州折衝府將士,王冷然作為江州軍務長官,一份失察之責跑不掉的。

“僅次於桂州長史藍長浩,和洪州都督朱淩虛。”

冷靜分析至此,謝令薑冷笑,唇角露出一抹譏諷弧度:

“關鍵是受牽連的程度,說不定王大刺史現在正與折衝府將領們,緊鑼密鼓的商量脫罪甩鍋呢。

“這種事,肯定是能瞞大師兄多久是多久。”

歐陽戎深呼吸一口氣:

“我現在對他們官帽掉否一點也不感興趣,我隻關心這一千五百戍邊將士如何安撫處理。

“現在看,他們是被延期逼反的。

“一千五百洪州、江州的戍邊健兒啊,牽扯到兩州多少戶人家。

“藍長浩、王冷然、朱淩虛三人愚蠢找死也就罷了,視嘩變為兒戲,拉這麼多無辜之人下水。

“若是一個處理不妙,沿途發生衝突,刺激到這些嘩變北歸的戍卒,又或是被有心之人引導,北歸戍卒們衝擊作為江淮東南門戶的洪州、江州,再順長江而下,深入大周賦稅重地的東南,乃至金陵,引起騷亂……

“到那時就闖大禍了,不是造反也是造反!”

謝令薑腰肢挺直,花容憂慮:“現在怎麼辦。”

歐陽戎忽道:“速度要快。”

“什麼意思?”

“不能讓王冷然他們壟斷天聽,脫罪甩鍋,置戍卒們於死地。不過在此之前……”

歐陽戎倏然冷靜下來,轉頭吩咐:

“六郎,立馬開去星子坊,去我報的這處地址,從貞光街經過……”

“去星子坊做什麼?”

聽到大師兄熟練報出一個陌生的星子坊地址,謝令薑神色困惑,奇問:

“大師兄是要去找你那位叫元懷民的同僚?他是江州司馬沒錯,可這不是個虛職嗎?最閒的就是他。”

“不是他。”歐陽戎搖搖頭:“找的人你可能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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