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六、有青勝於藍,有女爭檀郎!【求月票!】(1 / 1)

潯陽王府,前宅那邊的元宵宴會,熱火朝天進行著。

潯陽王離閒,作為衛女帝欽點的江南安撫使,坐鎮後方江州,與背靠江南、西南前線帶兵的江南道行軍大總管秦競溱,一內一外,地位超然。

特彆是在前不久,天南江湖反賊阻礙大佛落地,衛、林、王三人英勇殉職案件之後,東林大佛的路線之爭間接結束,歐陽良翰被再次請出山。

潯陽城內的衛氏勢力被清掃一空,江州局勢已然明朗!

所以今夜潯陽王府,以安撫江南士民鄉紳的名義,所舉辦的元宵晚宴,如何能不熱鬨熙攘?

江南有頭有臉的士族勳貴們都來了,其中江南士族的代表是王、謝兩家,還有各州縣主官們派來的話事人,甚至遠在嶺南、金陵的幾支離氏藩王旁脈,都派嫡係子弟前來認親敘舊,重拾宗親之情。

這並不是徹底的站隊投靠,而是對勝利者的祝賀捧場,當然,一些原先“持幣觀望”的勳貴世族、文武官員們,也會心思活絡起來。

這種風花雪月的宴會交際,看似無用,卻是促進新利益集團形成的土壤。

總而言之,一場元宵晚宴,標誌著潯陽王府的影響力又上了一層台階,衝破了某種阻礙,投射到了整座江南道。

謝雪娥今夜出現在王府,這個細節,也讓歐陽戎更深刻的體會到了這一點。

記得以前,謝雪娥每次來潯陽城,都是對潯陽王府敬而遠之的。這一點上,與她兄長謝旬不同。

上次小師妹的生辰宴會,謝雪娥甚至都沒有邀請潯陽王府,反而例行邀請了偏向衛氏的王冷然。

而今日,她的身影卻出現在潯陽王府的元宵晚宴上,還是盛裝出行,是搭了小師妹與恩師謝旬的順風車,絲滑入場。

這就是五姓七望、江左頂級世家的一套熟練小連招,還隻是窺探到了其中的冰山一角罷了……

另外,剛剛小師妹隨口透露,今夜王府內有高手。

歐陽戎幾乎秒懂,都不用細問。

三清道派,來人了。

不知道是熟悉的麵癱臉陸壓,還是其它的太清、玉清祖師堂成員。

而且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相比於離大郎,三清道派的人好像和那位小公主殿下走的近。

陸壓攜帶袁老天師遺符來潯陽王府那會兒,歐陽戎就注意到了,好幾次看到陸壓在離裹兒身邊。

不過某次歐陽戎半開玩笑問到後,陸壓是說,師父袁老天師曾給小公主殿下留過一些卦言,他是前去解卦,說完後還多看了眼歐陽戎。

歐陽戎聞言沒有多問,但上次小墨精妙思被念真言重傷,所用的療傷聖丹,是陸壓讓歐陽戎去找離裹兒求的……

華燈初上,後宅一座後花園的畫廊上。

和老師謝旬聊天閒暇之際,歐陽戎看了一眼左前方,正與小師妹的紅裳倩影一起挽手同行、端莊舒雅的盛裝貴婦人背影。

知道男人們要聊正事,這一對姑侄女自發走去了一旁,說些女人家的體己話。

也不知道聊到了什麼,作為親姑姑的謝雪娥不時的回頭,替愛侄女斜一眼歐陽戎。

謝旬走在前麵,歐陽戎亦步亦趨,至於王操之,更是懂事,乖乖跟在二人後麵,好奇張望著王府內的雅致林園。

謝旬稍微等了弟子一下,歐陽戎沒有跟上並肩,還是落後了半步。

謝旬失笑,搖了搖頭;二人繼續前行了會兒。

“良翰這枚玉簪子挺好看的,婠婠給你挑的嗎?”

“不是,嬸娘給的,說是娘親以前的遺物。”

“原來如此。”又問:“今日怎麼不來參加晚宴,很多人想見見你,特彆是相王派來的公子。”

歐陽戎言簡意賅道:

“風頭浪尖,陛下獎勵雖多,但東林大佛一日不落成,獎勵都是虛的,不務正業,四處結交,顯得太得意猖狂……晚宴這邊,有王爺和世子就行,若有事也有小公主殿下幫忙參謀,學生這段日子還是以正事為主,少些交際。”

“良翰果然清醒,字字珠璣啊。”

二人閒聊了幾句,謝旬停步回頭,手掌拍了拍歐陽戎肩膀,感慨道:

“這次洛都之行,風光無限,有些年沒這般出風頭了,良翰真是給為師長臉了。”

“學生隻是做了應該做的。”

“應該做的?”

謝旬微笑說:

“上次為師來潯陽,在槐葉巷宅邸一起吃飯,良翰不是答應說,要安心閒賦,等待時機,不做什麼嗎……”

歐陽戎平靜解釋:“就是這個,不是做到了嗎?”

謝旬保持微笑,眼神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愛徒,主動略過了這個話題:

“不管如何,到了良翰大施拳腳的時候了。”

“老師繆讚了。”

歐陽戎歎氣,看了眼天上的明月,似是自語:

“老師每次都這般誇學生,每回都第一時間的支持學生,哪怕很多人笑學生蠢,就像當初金鑾殿上頂撞陛下,還是老師的人脈麵子才得以出牢,再到後來龍城溺水、病愈下山鬥惡霸柳家……老師好像從來都沒有阻止過學生什麼,就不擔心……學生做錯了嗎,走上不歸之路。”

“擔心,當然擔心,為師也愛操心,但是糾正指點,那是為師對待迂腐古板的學生的,或者是對待尚在書院進修讀書的你。

“那時候的良翰,才需要先生管著,就像一顆新樹幼苗,剛開始需要打理扶正。”

謝旬笑了下,撫須了一陣,臉色逐漸認真起來說:

“可離開書院後,像良翰這樣的學生,這樣的樹,已經長大,長直,長正,鬱鬱蔥蔥……就不需要為師再多去嘮叨糾正了。”

衣冠正派的中年儒士袖中食指,指了指畫廊外的一顆挺拔的庭樹,回頭嚴肅問:

“良翰,你知道為師是什麼時候意識到,你已經長直、長正了嗎?”

“什…什麼時候?”

“那日,也像今晚這樣一個月上柳梢頭的時辰,為師結束教書,從學堂剛回到書齋,就看見你小師妹一臉驚訝佩服的走進門中,手裡擺著一封朝廷邸報,問為師,歐陽良翰認不認識,聽著耳熟,是不是她往屆一位師兄。”

謝旬看著歐陽戎微愣神色的臉,輕聲道:

“為師接過邸報,才得知,你剛丁憂回京,上任禦史,前途一片大好,就備棺留言,一人孤身入宮,冒死參罪公主、直諫女帝。

“那天書房沒有點燈,邸報上的字昏暗模糊,看的為師有些眼酸花眩。

“可不知為何,就是從那一刻起,為師心裡很清楚的知道,你走上了一條為師再也叨嘮指教不了的路,隻能伱自己一人獨行,往前走了。

“這樣的學生,做先生的,若再喊他回頭,囉嗦指點,就是耽擱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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