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歐陽戎到現在為止,每一次大的提升或晉品,都是依靠祭獻儀式,收集死者祭品的神化靈性,反饋丹田海量的靈氣,躍台階般的一節一節精進修為。
算是走上了方術士的極端路子。
另外,還有比祭獻儀式更難辦的,那就是新鼎劍劍訣!
歐陽戎在龍城縣獲得的第一份劍訣,讓其獲得了晉升九品執劍人的門票。
第二份劍訣,也就是【匠作】的雙生劍訣的獲得,是八品的門票,使得他現在整個八品都毫無瓶頸了,否則就算舉行祭獻儀式也是白搭。接下來隻需按部就班的修煉,或者再舉辦一個小的祭獻儀式,即可達到八品圓滿之境。
而晉升七品,還需要一份新的劍訣。
歐陽戎眼下毫無頭緒。
不,其實也不全是。
此前假扮衛少玄時,歐陽戎從已故的栗老板那裡探得過一個消息:
魏王府為衛少玄準備了【文皇帝】的劍訣,隻等他回京。
可見,【文皇帝】的劍訣是掌握在朝廷手裡的,而且歐陽戎聽離閒一家人提過,【文皇帝】是坐鎮洛陽,劍與劍訣,乃大周宮廷內的絕密。
但是目前看,歐陽戎肯定是沒法讓朝廷賞他劍訣的,光是隱藏執劍人身份這一條,就不允許。
不過,還有另一種官方的路子……若是潯陽王離閒能重返洛陽,甚至觸碰到皇嗣之位,到時候,歐陽戎倒是可以讓潯陽王府幫忙爭取此劍訣。
畢竟魏王府能得到的待遇,潯陽王府為何不行?
而除了這尚且沒影的【文皇帝】劍訣。
歐陽戎隻能繼續薅某位老夥計的羊毛了。
便是已知的傳奇執劍人陶淵明。
作為【寒士】的傳奇執劍人,陶淵明想必應該不隻有區區九品才對。
由此推測,陶淵明應該有不下兩篇劍訣,除了【寒士】劍訣《歸去來兮辭》外,還有新的劍訣。
他能悄悄留下《歸去來兮辭》,那就有動機也留下其它劍訣。
所以可以循著這個思路,調查下陶淵明歸隱之前,留下的詩詞真跡或活動形跡……
歐陽戎沉思之間,披衣踱步,走上了船頭甲板。
漆黑江風從他隨意紮起的鬢發間呼嘯而過。
歐陽戎伸手入懷,摸了摸外套懷兜裡放著的一枚學士令牌,他用指肚撫摸了下令牌上的花紋。
“輪到這玩意兒派上用場了,修文館乃大周官方的最高文華殿堂,修文館學士應該能調閱到一些朝廷府庫存的陶淵明真跡。”
所以當初歐陽戎從胡夫、張譽等人那兒改變心意接旨後,才會突然問及修文館有無陶淵明真跡的奇怪問題。
他手握令牌,微微眯眸。
“陶淵明是東晉名士,所留遺作不少,當世推崇之人也很多,一些真跡應該在世家大族的秘庫裡,嗯,我作為修文館學士,以癡愛陶詩為由,找他們借閱,也說得過去……
“唔,這些消息,最好還是托潯陽王府去幫忙打探……等等,陶淵明真跡,是不是還有一篇桃花源記來著。”
歐陽戎自語呢喃,忽又想起一事。
當初李正炎等人路過潯陽城,記得有過一個小插曲。
李正炎等人攜帶了一副畫聖吳道士親手繪製的桃花源圖,私下找到了北魏皇室後裔元懷民,討要北魏元氏家傳的陶淵明另一篇作品《桃花源記》的原文……
“桃花源圖……桃花源記……難道也是劍訣?”
歐陽戎眼神閃爍。
思索間,甲板上獨立的他,驀而望見了遠處江岸上的一片矚目燈火。
是潯陽城。
……
“檀郎怎麼回來的這麼快?”
潯陽王府,離閒的書齋內。
歐陽正在一張木椅上,喝茶等待,剛下船、風塵仆仆的衣服都沒換。
離閒、韋眉等人相續趕來,歐陽戎起身迎接,被離閒虛扶按回座位。
看他們的衣服與發式,應該是剛起床,匆匆過來的。
此刻,窗外天空依舊是黯淡的青灰色。拂曉時分,天還沒亮。
離閒夫婦剛剛應該是在主臥睡懶覺,不過也有起的早的,比如小師妹她們。
“大師兄。”
“阿兄沒一起回來嗎。”
門口相續傳來兩道女子嗓音,或清脆如玉石,或婉轉如黃鶯。
歐陽戎抬目,瞧見離裹兒和謝令薑一起走進書齋。
二女穿著一身男裝皂服,一紫一藍,好似“俏美公子哥”,唇齒間有些氣喘籲籲,似是剛剛早起鍛煉完,一起趕來的。
“巡查了一邊龍城,我先回來了,接下來幾個縣城,大郎說要自己走一遍。”
眾人麵麵相覷,離閒頷首,少頃,雖少了離大郎,書齋會議依舊照例舉行。
“檀郎,龍城那邊可還好?”
離閒溫聲細語。
“一切如故。不過後宅那一片梅林,這兩天開花了。”
歐陽戎隨口道,沒有提那盆蘭花的事情。
離閒撫掌一笑:
“梅花林裡那座亭子,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帶眉娘、裹兒、大郎她們去賞景野炊……說起來,離開一年,還有點想念了。”
幾人扯了幾句閒話,少頃,歐陽戎正色起來,提起了要事
“搜尋陶淵明的真跡?沒問題,檀郎放心,這事包在本王身上,對了,裹兒不是也喜歡此人詩詞嗎,應該懂得不少,本王與裹兒可以一起去幫你搜尋。”
歐陽戎輕輕頷首:“那就多謝王爺,還有小公主殿下了。”
離裹兒本來一臉不情願,可收到離閒眼神,她勉為其難的點了下頭。
眾人又聊了會兒潯陽石窟之事。
書齋會議散去,眾人相續離開。
謝令薑快步上前,挽起歐陽戎胳膊,詢問起了他此行路上的趣事。
歐陽戎笑言了幾句。
不多時,畫廊拐角,目視回閨房換衣服的謝令薑離開,歐陽戎轉過身,沒走幾步,碰到了迎麵走來的離裹兒身影。
歐陽戎停步,打了聲招呼。
“公主殿下晨安。”
離裹兒沒有寒暄,劈頭蓋臉問道:
“歐陽良翰,我怎麼聽阿兄說,這次出行是你的安排……好端端的,你讓阿兄跑出去乾嘛,雖然阿兄吞過那份符水,但離開太遠,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
歐陽戎看了眼她緊繃的俏臉,這位小殿下的語氣頗有興師問罪之意……他臉色不慌不忙,慢條斯理的反問:
“世子在城裡就沒有三長兩短的萬一了?不也天天往府外跑。”
“你是說……安慧郡主之事?”離裹兒眉心的梅花妝微蹙,皺成一粒猩紅小點,頗顯這張鵝蛋臉美而妖豔。
歐陽戎整理袖口:“讓世子出去逛逛吧,這種事都會有個冷靜期,這階段,大多數男子會慢慢熱情褪卻。人很多時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長期待在一個封閉環境裡,容易偏執,糾正辦法很簡單,多出去走走,見見新人,看看市井百態,自然能知道自己心底想要過什麼日子了。”
離裹兒神色若有所思,過了會兒,偏開視線:“可還是不理解,這種一時的熱情從何而來,那位郡主我見過,若是美若天仙也就罷了,但長得普普通通,比不上秦家女,還沒她豐腴。”
歐陽戎微笑:“公主殿下是理性之人,世子比較優柔感性,自然互不理解,多一點寬容較好。”
她目光灼灼:“那歐陽良翰伱是哪一類的人?”
“我?我本後山人,偶做前堂客。”
“什麼亂七八糟。歐陽良翰,我問你,萬一阿兄回來了,冷靜期沒冷靜完,依舊心念衛氏女怎麼辦?”
歐陽戎置若罔聞,話鋒一轉:“公主殿下上次提到的那個夢境,在下越想越覺得有趣,可否再仔細聊聊……”
離裹兒眼皮不抬,麵無表情:“怎麼,歐陽公子難道回去後找到類似明月之物了,玩試探口風這一套。”
歐陽戎表情不變:“隻是好奇,公主說的摸棱兩可。對了,夢裡那明月有什麼名字沒有,或者雅稱什麼的……”
離裹兒安靜了會兒,轉身走人,隻丟下一句話:
“時間太久,忘了。但你若是有什麼線索,可帶來找我,除此之外不必多聊。”
歐陽戎斜眸目送這位嬌蠻公主背影遠去。
在廊上靜立了會兒,他摸了摸袖中夜明珠,微微眯眼。
剛剛與離裹兒言語間,依舊沒有觸發到福報。
歐陽戎轉身離開。
……
梅影齋,朱樓。
離裹兒一身紫色男裝,白襪裹足,緩步登樓,走進閨房。
破曉的陽光灑在窗台邊的杜鵑花盆上。
離裹兒熟練的抽出裹胸布,扯掉男兒的束發綸巾,青絲披肩,第一時間走去窗台,給花澆水。
低頭賞花,安靜少許,轉身走去了書房最裡麵的倒數第二張書架前。
她踮起腳尖,從書架頂端取下一盒。
離裹兒捧盒來到窗邊。
打開丹盒,隻見兩粒金丹靜靜躺在紅布上。
當初生辰禮,陸壓帶來了三清道派三座山頭的禮物給她。
分彆是玉清掌教送的一枚碧綠丹藥;太清宗所送的兩枚奇異金丹。
還有上清宗的有趣禮物:某位麵癱臉道士本人。
離裹兒把丹盒放在花盆邊的金色晨曦下,一根食指輕點下巴,她蔥白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推著盒中兩枚平平無奇金丹,撞在一起,又彈開,周而複始。
她微微歪頭,臉色有點發呆出神。
上次,歐陽戎不知為何來找她借去了一枚療傷丹藥,她將玉清宗掌教的那枚療傷聖藥隨手送給了他。
本來這兩枚金丹也準備順手給他的,當初得知此金丹功效時,她就第一時間想到了歐陽戎。
可惜某人公事公辦態度,讓她很不爽。
而且療傷丹藥的人情,遲遲都沒有還,很明顯是白嫖了她。
主打一個欠債的才是大爺。
想到這些,離裹兒嘴角朝下。
她兩根纖指玩了一會兒盒中圓滾滾的金丹,
其實也不是大方吧,主要是……她也用不到這兩枚龍虎山的金丹不是?嗯,是這樣。
離裹兒如此告訴自己。
“話說,怎麼會有這麼欠揍的人,有時和木頭一樣,可有時又那麼機靈。”
離裹兒自語間,從旁邊梳妝台上抽出一根鴛鴦翡翠簪子,在五指間飛旋把玩。女子的心情如天邊的雲,讓人難以琢磨……
“上次推廣簪子的事,一看就是藏木於林,我要是謝姐姐,已經開始嚴查他元宵之夕的詳細行程了……謝姐姐到現在還把它當個寶,天天戴出來明裡暗裡在我麵前炫耀……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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