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瓶靜靜立在桌案上,三道豎紋微微放著光芒,氤氳的白氣化為一道道淡白色的光暈,李周巍靜靜看了一眼,心中微微一動,慢慢踏步上前。
可僅僅是這一步,便叫桌案上的玉瓶微微晃動起來,那白氣如同受到了什麼刺激,通通往瓶口彙聚,頃刻之間變化為一道糾纏綿延的白光,緩緩升起,便如孛星般穿梭而來!
李周巍瞳孔微微放大,下意識就要騰身而起,好在硬生生克製住,強撐著不動。
便見升陽之中一片沸騰,兩旁的神通法力如同退潮般紛紛散開,一點白光從中冒出,微微閃爍,仿佛受到了什麼牽引,迅速從他的十二重樓穿下,落入氣海之中。
氣海之中的法力同樣往兩邊退開,『君蹈危』放出片片烏金之光,如同曦日穿雲,赫然升起,向上接引!
這紛紛揚揚的白氣圍繞『君蹈危』旋轉,迅速凝結為一指左右的絢麗白光,如同一點小小的符籙,輕飄飄地貼在這烏金色的光彩上。
若是先前,李周巍還會遲疑思考一陣,可他本身才受了【明彰日月】,怎麼體會不出?
‘籙氣?!’
李周巍腦海中仍有些空白,心中震動起來:
‘還有籙氣?!第二仙基亦有之?!’
在這短短的一刹那,他先是深深行了一禮,默默地讓開主位正對的位置,側身從房門出去,這才將震動不已的心慢慢按捺下來。
於是靈識內視,慢慢查看氣海。
氣海之中,『君蹈危』仙基正在微微閃動著光彩,可隨著他靈識沉入,這枚籙氣並沒有隨之呼應,也沒有種種神妙與變化傳來。
他分辨了好一陣,心中漸漸明悟,生出喜意來。
此籙與平日裡祭祀所受不同,似乎並沒有與本人的性命相呼應,僅僅是潛入仙基之中,發揮籙氣本身推動神通法力的作用,不斷與底下的仙基相呼應,滋養與溝通法力。
‘最為顯著的特點…就是能提高仙基完善圓滿的速度!並且能日夜不停,不斷錘煉法力!’
按照李周巍這短時間內的感應,似乎運轉速度與自己來修煉要慢好大一截,卻已經是極為了不得的事情了。
尋常紫府圓滿仙基的速度在五到十年,李周巍自己修行的速度要快一些,加之『君蹈危』本身的增速,原本估摸著應該要三年左右的時間,加上先前塑造仙基的時間,最快可以每五年嘗試凝聚一次神通,本就比正常修士的十年以上少了一半時間。
雖然紫府抬舉仙基成神通向來沒有一次就成功的,來個三五次都不稀奇…也需要十餘年的功夫成第二神通,放在紫府之中甚至算是速度極快極快的。
這也是這二三年來李曦明都不急著修行的原因,畢竟這個時間放在紫府的生命尺度裡實在太短,距離成神通也差著遠。
然而如今他如果完全不修煉,去鑽研術法,這仙基也會被籙氣催化,自己慢慢圓滿,估摸著隻要五六年時間,如若自己也閉關修行,圓滿速度更快,甚至不到兩年!
彆人修行一次的時光,他預留三次失敗的時間都夠,雖然紫府越往後越難修,可這自行修煉節約出來的時間對修為和法術之間的提升是實打實的——畢竟不是人人自修自性都能破關神速、都是遲步梓、紫霂真人!
‘慕容家也好,拓跋家也罷,甚至太陽道統,都有各自幫助成就神通的辦法,多多少少節約些時間,甚至能增加一些成功率,可要與我家籙氣這種霸道的功效相比,恐怕要是落霞山、陰司、龍屬的級彆了!’
‘也不知道這催化速度是與我本身的修行速度有關,還是與仙基或神通的修煉難度有關…’
他頗為驚喜地暗暗算清,又仔細體會了,心中升起股悸動來,慢慢睜開眼睛,急匆匆地下了樓。
李曦明正在底下閉關,氣息平穩緩和,李周巍顧不得打擾他,隻輕輕敲了門扉,頃刻便見金光如流水般淌出。
李曦明見他略帶急切,微微一愣,問道:
“北方打到湖上了?”
李周巍哈哈笑了一聲,一邊請他上去,一邊細細說了。
“興許是入了此地,得了升仙之法,有了第二仙基,便可以從瓶中得到籙氣…隻是此刻不知條件,興許要在這頂上的閣樓前,對著這寶物突破…”
“於是我不敢怠慢,眼看著叔公也在修行道基,哪怕不能五年一成,十年一成也是極好的,不容錯過,便下來請!”
李曦明聽得目瞪口呆,仔仔細細把這話思量了一遍,良久才有些懊悔地道:
“那我是失算了!應該早早先把這仙基修出來才對,也省得羨慕汀蘭的『渡遷令』!”
李周巍笑道:
“若是有也更好,一邊加速修行,一邊修行法術……叔公如今多少修為?”
李曦明懊悔歸懊悔,眼下眼中已經滿是希冀與期待了,原本渺茫無期的第二神通也一下近了不少,搖頭道:
“這才大半年的時間,我自然是比不得你,可一枚紫府靈丹下去,也是效用極大,此刻仍在氣海中尚未完全煉化…估摸著還要不到一年的功夫。”
“我倒心急著修行《大離白熙光》,本也不求一次就能成神通,眼下更好了,隻趕緊把這仙基凝聚出來,靜靜等著就是。”
李周巍連連點頭,心情好了許多,一摸腰間,亮出一枚玉符來,並且上頭頗為溫暖的放著清光,乃是外頭的李家嫡係有事稟報,隻是不曾碎裂,應當並不緊急,並非一定要他出關。
他一笑,目中光彩流轉,稍稍拱手,道:
“我本就不該在此地待太久,以防他人蠢蠢欲動,眼下我既然修成,便出關一看,說不準有好消息。”
於是化光而去,複一睜眼,已經到了【逍垣琉璃寶塔】的內部,腳底儘是一連串的銀色雷霆,如同水波。
一出了大殿,他金眸一動,靈識已經赫然掃過四處,流露出點笑意,快步而出,很快在這內陣中的側殿現身。
這大殿的門輕掩,隱隱照出點點法術之光,便見一秀氣男娃伏案而坐,仔仔細細地看著案台,一枚木簡正攤放在中央,墨色娟秀。
這孩子皮膚略白,長相秀氣,甚至因為年幼有些雌雄莫辨,還未長開,卻已經能看出將來的風姿。
李周巍推了門進去,這娃娃立刻抬眉來看,掩了木簡,有些笨拙地從台上跳下來,稚聲道:
“淳兒拜見真人!”
李周巍可沒有見過他,這孩子沒有靈識,按理也看不出修為,可見是個心思聰穎的,信步靠近,金眸一眯,笑道:
“你認得我?”
李絳淳年紀雖小,舉止卻很規矩,拜道:
“母親常常教導,金眸的是真人血脈,幾位兄長我都見過了,遇見不識得的,雖然與畫上裝束不同,可一定是真人。”
李周巍的【元峨】送去了漆澤,難得換了白衣,自然不好認,他笑了笑,坐在這孩子身側,問道:
“得了什麼功法?”
李絳淳卻搖頭,答道:
“不知真人說什麼。”
李周巍愣了一刹那,失笑搖頭,身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