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寧的成長速度讓時寸瑾驚訝。
不論是使用真情緒作假的話術技巧,還是仿照菲特故事,學會且知道在哪一個談話節點適合展示共情、關懷、誠懇剖白,適當暴露出一些情緒缺陷,令人信服他說出的真話就和他天性中的殘忍冰冷一樣真實。
如果剛穿來的時寸瑾遇到現在的弗蘭·簡寧,時寸瑾自我審視,隻聽簡寧的網絡語音和隻看文字,三個月前的他會相信簡寧這番說辭,並給出善意與一絲足以致命的信任。
與一個悟性高的聰明人為敵是自找苦吃,與一個仇恨你的悟性高聰明人為敵更是危險。
但,簡寧成長的時候,時寸瑾也在往前走,跑,甚至是衝。
簡寧=高悟性成長型麻煩。這個想法隻在時寸瑾腦中轉了一下,就輕飄飄地散了。
時寸瑾對簡寧說:“科技團已成功拆解殺戮AI的第一套核心底板,重構出新的AI代碼。新AI核心程序鎖定隻攻擊異獸,對蟲族仍維持三大保護定律。普羅米修斯與極東總署牽頭合作,以這段代碼為藍本,全麵更新了極東軍工出產的AI戰甲團。”
“從今天開始,極東區的AI戰甲將與市麵上的AI戰甲劃分成兩種,前者是真正的戰爭兵器,是戰士們的手臂和鱗翅,是哨兵是戰友,而後者隻是用來堵門的玩具盾。”
時寸瑾平靜地說:“兩天後,18號,極東區官網就會初步公開使用新AI軍團協戰的戰事資訊。”
簡寧成長得很快,但仍然不夠快,他無聲吸氣,眼睛眨了一下,狠狠閉上,又快速睜開,他的嘴唇輕抿又微微張開,臉上的矜持與得體短暫地消失了一會,首都盟打入簡寧骨血的濃毒消失了。這一刻,簡寧家主變成了弗蘭基米爾。
是第一次認識到科技,第一次明白科技能夠改變世界,改變未來的弗蘭。
有三秒鐘,弗蘭隻是看著時寸瑾,眼睛睜大,一種少年態的迷茫和恐懼在他臉上一閃而逝。
這代表什麼?這代表什麼??軍工廠日夜不休的高運轉率和四區蟲族豐富的礦物能源在弗蘭·簡寧腦中快速閃過,排列組合:與蟲族纏繞種族曆史的異獸要迎來末日了。不是書上的口號,不是軍團蟲族的大話,不是科技黨騙經費的假計劃標題。
弗蘭基米爾站在又一個奇跡…一個世紀奇跡麵前,他想要質疑,但質疑的話在他腦中凝聚不起一點…任何一點都沒有。這是菲特的奇跡,並且近日內就要實測公開資訊,菲特那樣的蟲,那樣謹慎,萬事都要把控的蟲,不會用這種事情當噱頭……弗蘭基米爾拚命想質疑,從心中跳出來的卻是一個個肯定。
弗蘭相信這個奇跡,哪怕是世界上最卑劣最憎恨世界的蟲族,聽到足以毀滅蟲族文明,毀滅一切生命與快樂的異獸要迎來末日,他們都會想要去相信的。
有的存在就是有這樣的力量,隻是寫下一些故事,說出幾句話,就能令蟲相信,這個需要忍耐怒火與恨意才能活得像個蟲的世界在變好。
“相關資訊…請
再和我說一些相關資訊。”弗蘭·簡寧緩慢地說。
“好。”時寸瑾快速摘要出能暴露給公眾視野的AI戰甲2.0核心資訊,簡單告知弗蘭·簡寧這套計劃的科技新優勢。
他的聲音又輕又快又利落,音韻含著節奏,解釋沒有一句拖遝長難句,一篇落在紙上能寫4000通稿的新AI使用介紹與戰爭新優勢,時寸瑾隻用了很短的時間交代一切,弗蘭·簡寧聽得入神。
科技話題的結尾,時寸瑾說:“簡寧科技也有入股初代殺戮AI,想必簡寧家仍然留有一部分初代殺戮AI的設計思路與廢用代碼。”
弗蘭·簡寧點頭:“現在家族庫裡仍然保存著當年的紙質設計廢稿。”
說起正事,時寸瑾也用了正式稱呼:“菲特先生認為,殺戮AI成功被破解第一道保護程序,簡寧先生您也該有一部分知情權。嗯,菲特先生的原句是,”
弗蘭·簡寧聽得十分專注,身體幾乎微不可見地前傾了一點點。
“危險的代碼黑牆已被鑿通,全麵智能時代的風帆已被揚起,您是鬆開捆帆繩的一員,您有權知道這個好消息。”
時寸瑾平靜的口吻不帶一絲個人情緒:“簡寧先生,謝謝您及時將殺戮AI全套完整送來,您做了一件好事。”
“……是嗎,好…好。”弗蘭·簡寧的回應慢了半拍。
這都什麼事情啊?弗蘭·簡寧再次遇到沒辦法理解的東西。
在他做了那麼多無可挽回的事,菲特竟仍然選擇在造出奇跡之後,提前告知他:奇跡來自你手撫過之處,你做了一件值得銘記傳頌的好事。這都什麼啊?弗蘭·簡寧想到《同事》中西比爾之眼成型的那一幕,即使他知道,他隻是占了時間優勢和赫菲斯當時不知道的信息差,他在這一切中做出的唯一貢獻…是由偷竊哄騙和彆有用心組成的。
弗蘭·簡寧相信菲特也清楚,但菲特還是感謝他……得到菲特的友善,即使隻是一時一刻,竟然就這樣簡單。
弗蘭·簡寧在最不合時宜的場合,忽然感覺被剝了皮,他甚至想催動背腹的黑鱗驅趕這份不舒服,但他的鱗隻安靜埋在皮下,一動都不動。弗蘭·簡寧感到胃如刀絞,淚腺發熱。他想離開這裡,走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沉進記憶,找一找是否還有過這樣的時刻。
但簡寧必須坐著,必須繼續談。
“正好您今日提到抽選簡寧科技投入科研區學府。”時寸瑾趕時間,又才用過一次奇異感知,現在還被不適縈繞,他沒太關注簡寧的失神,聲音輕快又冷淡:“普羅米修斯目前啟動16條軍工線產出AI戰甲,除去已經被提前定走的生產線,仍有7條生產線的產值屬於待使用狀態。”
弗蘭基米爾垂眸閉眼,再睜開,首都盟紙醉金迷與權勢才能養出的特色,那種優雅又鋒利的矜持強勢回到了他的身上。
弗蘭·簡寧的聲音平穩銳利:“正好?正好太多就有些刻意了,沙利葉閣下。”
“全麵更新的AI戰陣仍然有11秒延遲,你們的科
技區已經用殺戮AI做底板素材還存在延遲?要麼是算力模塊有問題,但如果算力模塊有問題,菲特不可能簽字投產。那麼一定是捕捉信號進行回饋的雷達網技術跟不上。”簡寧說。()
“簡寧最擅長最出名的科技就是黑洞航道錨定係統,即使軍團蟲族和首都盟派係勢如冰火,十大軍團和漫遊者仍和簡寧家族有科技方麵的經濟來往,聯盟,聯盟,即使內部派係鬥得你死我活,經濟與利益方麵仍然扭曲捆死成盟,才是聯盟。”弗蘭·簡寧的聲音不大,一定程度仍保持優雅的聲詞韻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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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優雅又尖刻:“十大和漫遊者尚且需要付出一定的軍工科技來換簡寧的科技互惠。沙利葉閣下,你隻是帶來一個好消息和暗示我可以購買7條新AI的生產線,是不夠格換簡寧的黑洞錨定科技,一個拆分的藍本都不夠。”
時寸瑾一句話截斷簡寧家主平靜又尖銳的氣勢:“如果7條生產線不需要你購買呢?”
弗蘭·簡寧頓住。
“如果菲特先生寫在會議備忘錄上的詢問是:簡寧將黑洞錨定科技與AI戰甲團的全自動戰力結合,全力派遣AI戰甲團往北極星大區深處開拓,不管開出多少星區領土,定位多少顆未開發的高等星,發掘多少因為異獸潮汐肆虐又重構的已知或未知珍稀金屬礦、罕見元素、能源油能源石能源氣……”時寸瑾看到簡寧的黑發極其細微地輕輕浮動,簡寧的情緒器官觸須動了,心間難免閃過一絲淺笑。情緒。
時寸瑾繼續說:“三區星區麵積捏起來都比不上北極星,不論聯盟的雷達探測投出去多少,北極星的星圖永遠有無法點亮的星域。就算十大軍團劃出狩獵之地,北極星深處仍然有很大的黑暗處。”
“你的科技團敢安裝多少錨定科技去開拓北大區深處,挖出來多少未知高等星和測評過能住的星域,你都能插上簡寧的旗幟,簡寧與普羅米修斯73分。”時寸瑾用最平淡的口吻丟出炸彈。
弗蘭·簡寧又陷入了時寸瑾看過一次的走神。
時寸瑾沒有催,隨手從西服口袋裡拿出手帕,為呼吸產生新變化的瓦倫丁擦拭滿臉糊著的淚汗。
簡寧恍惚是正常的。
如果將蟲族聯盟四區看作一個主體國家,宇宙中尚未被探索的地帶全是未知大陸,如今聯盟許多流通的金屬、食物、衣料、元素、能源等等,最早都是軍團蟲族從開拓星球上一一挖出來的產物。正是這些基礎要素一步步組成了現在的蟲族超科技時代,所有從0到1的社會發展軌跡都這樣,開發本土,開拓新大陸,發掘新物質體係,撕下世界未知的麵紗,掌握世界。
時寸瑾現在擬出來的合作,相當於為簡寧免費提供皇家合法劫掠證,以豐富的新大陸黃金和尋找奠定現代工業的橡膠種子為誘餌釣在前麵,鼓動簡寧技術入股,再讓他想辦法籌力雇傭服役軍雌也好,買斷無數退役軍雌後半生工作時間也罷,催動簡寧這樣的科技派係蟲族主動為北極星的星域基建航道做貢獻。
簡寧的報酬就是找到任何一個高等星,他都可以先挑,先插
() 領主旗;隻要他肯花錢,花大錢,下死力,從菲特這邊拿走足夠多的AI戰甲,他在有生之年甚至可能“買”下北極星半片扇區。
隻要他有本事守得住。
“很有煽動力的邀請。”弗蘭·簡寧沉思片刻後,謹慎機敏地說:“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極東區暫時抽不出原本的武裝份額去拓荒?”
弗蘭·簡寧停頓幾秒,咽下一句:和故事中的漫遊者有關?他不再往下說,今日承受的奇跡份額已經足夠多了。
時寸瑾用手扶著瓦倫丁的臉,輕輕擺了一下,給他擦另一邊臉的汗珠。“我不是舅舅,我不會為你解惑任何事,繼續往下談,簡寧先生。”
荒唐的,弗蘭·簡寧竟然鬆了一口氣。
弗蘭·簡寧沉默片刻,又說:“你想我出科技去為極東區當新的獵犬,新的AI戰甲如果真像你說得那麼好用,之後開始往外探索的科技派蟲族絕不止我一個,你卻要給我7條AI戰甲線?彆的區不是沒有科技家族掌握航道科技。”
時寸瑾笑了一下,輕輕搖頭,“有時候,你們科技派係會對自己的手牌產生一些不切實際的預期設想。你說得好像新式AI戰甲隻要加裝簡寧的錨定科技,就能戰無不勝,每一個科技家族都能馴服它們?”
“不是的。”時寸瑾的聲音仍然冷淡,卻很認真,“極東的AI戰甲的確低延遲,但不是任何一個指揮者都能隨便用得動它們。”
“AI戰甲團反應度一旦跟上真正的軍雌,就必須由一位真正打過巨型潮汐戰役的軍雌來指揮,還必須是一位經驗豐富,能自己做戰陣的軍雌。AI戰甲的新AI係統不存在自主學習功能,它們隻是更好用的刀與隊友,而不是殺戮AI。”
“不管請在役軍雌也好,退役軍雌也罷,這些人力成本是絕對跟不上AI軍團的誕生速度。”時寸瑾笑了一聲,“隻要你吃到這7條生產線的好處,你絕對不會滿足隻招7條線的指揮軍,簡寧是以航道起勢的巨富之家,最不缺造戰甲的金屬礦,你一定會繼續投產,從未知北境裡挖出的資源值得你這樣做。”
這一句時寸瑾倒不是在扯大旗,阿努什卡能挖出市麵絕跡多年的凍枝,就證明北境深處的星區生態已經回到更早之前,市麵消失的絕跡資源隻會更多。
時寸瑾稍停頓,用年輕人慣用的故作神秘口吻說:“你看到最新合同列出來的回報產物就明白了。”
“而且,簡寧的航道科技是首都盟之最,不然也不能從中流家族翻身頂點。”時寸瑾這會擦乾淨瓦倫丁的臉,順勢抬眸與簡寧對視,“菲特先生想鋪開北極星的基建航道,航道方麵簡寧的科技最好,你還送來了殺戮AI,互利的事情想那麼多。怎麼,你不是最好的嗎?”
這句話沒有友好,也沒有嘲諷,隻是平靜地敘述反問。
弗蘭·簡寧垂眸,複又閉上眼睛。這幾秒,時寸瑾能看到他肩頭繃緊成石塊,肩周的西服微微鼓起幾條肌肉線,有點像藝術館裡的希臘雕塑線。
時寸瑾:“……”
句子也不含嘲諷吧。
“這聽上去像一筆賠本買賣。()”弗蘭·簡寧睜開眼,“菲特從來不做賠本買賣,關於這場合作,他寫進備忘錄裡還有什麼話是給我的?一些能讓我做出決定性選擇的話。?()?[()]『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時寸瑾發現簡寧的黑瞳如深幽的黑洞,又朦著一層薄薄的濕潤,某種情緒濃烈到要從眼睛裡淌流出來。
時寸瑾沒有去辨彆這些濃鬱的情緒;係統沒有提示劇情跳進度,他們現在的話題也不是瓦倫丁,除這兩件事外,時寸瑾不會主動去聽簡寧的深層情緒和念頭。了解就會建立一層無形的關係,時寸瑾唯一想和簡寧長期穩定保持的關係隻有白紙黑字的合同工作,其他再多,他沒有時間也不會浪費時間。類似放大鏡看毛孔的不適感,一次就夠了。
時寸瑾回以不變的冷淡口吻:“菲特先生說:你會賺,但我永遠不會虧。現在不會虧,以後不會虧,如果你看不見,那就努力成長。”
弗蘭·簡寧定定看了銀發的沙利葉幾秒,“合作愉快。”
時寸瑾不在意簡寧的又一次試探,隻要保持人設區分,沒有確鑿證據和當麵暴露,簡寧就是懷疑到天上,他德斯蒂尼·沙利葉也和主播菲特沒關係。
“現在說愉快太早。”時寸瑾用又輕又冷的口吻刺了簡寧一下,“等看完我舅舅寫的合同要求,你還能露出愉快的表情才是最好。合同會在今晚20點之前發到簡寧集團的郵箱裡。”
弗蘭·簡寧反而露出一個微笑,一個長達幾秒,嘴唇不動的微笑,短暫的靜默裡,簡寧沒什麼大表情,他隻是輕彎著眼睛,沒掏出一句反諷。“好的。”
時寸瑾:“……”
他難得主動問了一回係統,【簡寧的人設牌亮度動了嗎?】
係統百忙之中回道:【沒有哦。】
“唔嗯……”
時寸瑾和弗蘭·簡寧同時停聲,看向瓦倫丁。
發呆的瓦倫丁忽然彎腿弓腰,像是被人一拳錘中腹部,呆茫的碧眼合上後,瓦倫丁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含糊的長呻.吟。“……哇,牙齦好疼…”
“……嗯?”瓦倫丁側躺著睜眼,首先入眼一片白西褲。
西褲質地綢亮,剪裁線條優美,柔型兼備,麵料隱隱閃著點暗調的銀感,銀感來自麵料表麵如魚鱗又似羽毛的奇異自然紋路,這種紋路很細很小,隻有貼麵看才能瞧清楚。
瓦倫丁居住貓眼多年,一切吃穿用度頂奢,也感覺麵前這套西服的料子肯定是一件又少又罕見的異獸皮所製,還一定很暖……瓦倫丁有點迷蒙地想,這套西褲的主人好像就穿了一條單褲啊?大腿的線條還挺好看,頂級男模的大腿線,體脂率一定很低。一條單薄的西褲就能防住極東區的極溫?好牛逼的異獸皮料……就是怎麼上麵好像有疑似眼淚鼻涕口水啊?
等等…為什麼我靠那麼近?我的手怎麼還抱在這條大腿上?瓦倫丁緩緩仰頭,與偏頭垂眸的德斯蒂尼對上視線。瓦倫丁腦袋空白的前一秒還在想:哦這是德斯蒂尼的腿,他的形象管理也太強
() 了吧,仰視視角看都是建模級臉蛋,垂著睫毛看人和下顎弧線也太讚…啊?等等?
時寸瑾:“你醒了。有感覺頭疼嗎?()”
瓦倫丁眼睛倏然放空,嘴巴一張,時寸瑾伸手給他撫住下巴,溫和地說:“麻醉剛過,一嘴口水,注意點。?()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瓦倫丁咽了咽:“……”
他慢慢翻正躺姿,又與另外一位好友對上視線。
弗蘭·簡寧會以差不多的寬慰口吻:“半支鎮靜劑的效果很成功,你醒的時間比我們算好的時間還要早,35分16秒,恭喜,很成功的一次極限回神。”
瓦倫丁:“………”
他緩緩,緩緩抬動一邊胳膊,想要遮住了臉。
然後,瓦倫丁在自己手裡看到了一隻白手套,強扯下來的,手套扣子都崩掉了一枚:“…………”
一刹那,宇宙中即將熄滅的超新星在瓦倫丁腦中爆炸,一切閃耀到極致再破碎,生命消亡,萬物寂靜,最後,響起的聲音是河流,一股急湍的流水聲從瓦倫丁的四肢百骸往上衝湧,衝進瓦倫丁的大腦;瓦倫丁幾乎被血液上腦的感覺灌得又暈過去一次。
好想死,好想被洪水衝走。
瓦倫丁頭一次那麼迫切想逃避,想把意識深處的小瓦倫丁喊醒,讓他來麵對這一切天崩地裂。
出來吧,小瓦倫丁,我的半腦,我的鎧甲和護盾!
瓦倫丁眼神放空十秒,腦海深處的小小意識酣睡甘甜,一動不動,一覺仿佛要睡到天荒地老。
……關鍵時刻不頂用的後腿!
“瓦倫丁?”一個輕一點的聲音喊。
瓦倫丁單手蓋臉,甕聲甕氣:“到……再讓我緩五分鐘,我在想過往遇到過的正經大事重塑破碎的心和臉,五分鐘,讓我治好自己。”
一個冷酷的聲音說:“起來,再五分鐘,沙利葉閣下就真的不得不走了。你們之前一聊三個小時,我們又等了你半小時,現在已經中午12點。”
另一個輕一點的聲音說:“瓦倫丁,我還有禮物沒送你呢,聽不聽?”
瓦倫丁猛地放下手,撐著長榻坐起身,瞪大眼睛,“什麼禮物?不是,三個小時過去了?”
時寸瑾指了指不遠處的茶桌,“我們去那邊說吧,順便給你補充點水分。”
弗蘭·簡寧站起身,“畢竟有誰硬睜半小時眼睛,哭得…”簡寧微笑扣住瓦倫丁扒他西褲的手,“尊敬的閣下,鬆手。”
時寸瑾順勢起身,往茶桌那邊走去。背後,瓦倫丁表情猙獰地和簡寧掰扯兩下,很快跨下長榻,跟著德斯蒂尼一道坐下。
茶桌是圓的,每一個茶椅都擺放得當,隔著不小的距離。瓦倫丁一坐下,雙手提著凳板,就要半移半拖的挨著德斯蒂尼坐——忽然,瓦倫丁感到自己的凳子腿遇到了阻力,他低頭一看,一隻擦得反光的夾鋼黑軍靴卡在他的凳腿邊。
瓦倫丁抬頭一看,一張麵無表情的娃娃臉盯著他。下一秒,“嘿!你乾什麼!”瓦倫丁大叫。
() “……埃蒙副官?”“極東軍!”
“啊!”瓦倫丁短促地叫了一聲,猛地抓緊凳肚,身體猛然升高,他下意識想抓住茶椅背穩定身體。但椅背是精致的鏤空花藤木,形狀又矮又團,瓦倫丁往後一抓,突兀地扶住了一顆戴軍帽的腦袋。伊文斯·埃蒙:“……口水彆流我頭上。請。”
“……”瓦倫丁又開始手疼了,他哆哆嗦嗦禮貌反駁,“那是藥物效果。”
弗蘭·簡寧坐下又站起,頓在原地。時寸瑾半伸出手,一時間也有點遲疑。
安靜許久的伊文斯·埃蒙忽然行動。
但他隻是提動瓦倫丁·馮的茶椅背,將貓眼閣下連人帶凳提抱而起,又擺到圓桌另一邊放下。
隨後,埃蒙副官恭敬地從安靜閉嘴的貓眼閣下手裡抽回自己的軍帽,又提過一隻茶椅,卡在沙利葉閣下和貓眼閣下中間的位置,他上前一步,坐下。
伊文斯·埃蒙挺直板正地在茶桌中軸線坐著,一個人就是一堵又高又厚的牆。
這會兒,茶桌一圈兩邊的陣營對齊了。
除非瓦倫丁擠到對麵好友弗蘭的位置,不然怎麼樣和德斯蒂尼說話,視線一大半不是極東軍雌麵無表情的娃娃臉,就是極東軍雌挺拔胸膛一側兩排閃亮軍徽。謔,還是個漫遊者轉役的上校,瓦倫丁看到了一枚六芒星勳章。不是,誰要看這個軍雌啊?瓦倫丁皺眉,試著嚴肅嗬斥:“你不禮…”
“貼身隨護為隨行侍者職責所在,禮教在前,高興、天性、本能、控製不住在後。”
伊文斯·埃蒙麵無表情講敬語:“議會會存檔所有A級閣下的會議記錄,口述者為隨行護衛與A級閣下本尊,如果日後有意外,菲特先生與貓眼議會的加裡閣下可能會翻閱文字記錄。請馮閣下見諒我的護衛行為。”
“…哦,嗯,好的。”瓦倫丁沉重地坐好,手無力地搖擺兩下,最後單手蓋嘴,神情凝重嚴肅,就是眼珠表麵浮出的血絲暴露某種情緒仿佛馬上順著眼睛淌出來了。洪水啊,把我衝走吧。
“……”弗蘭·簡寧轉開視線,去看茶桌一側的茶種與點心分類。
“……瓦倫丁,你想喝什麼?”時寸瑾轉開視線,去啟動茶桌餐車一側的弄茶機器人。球形機器人啟動,伸出四條蛇形手臂,開始擺弄茶具。
“奶茶…極東的奶品質很好,給我來杯雙倍濃縮奶,加一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