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煜月再一次嘗試和曆洛崎進行精神鏈接。也許是他對精神域的掌握程度增強了,對曆洛崎的排斥程度也沒有以前那麼高,這一次的反應緩和而穩定,他們的精神域融合在一起,如同鑰匙對上配套的鎖孔。
在曆洛崎的精神域觸碰到他大腦裡某個點時,白煜月甚至覺得身體輕了很多。
原來他一直因為精神域混亂而感到疼痛。隻是因為時間過得久了,他感到麻木了才毫無反應。如果能好起來,還是很舒服的,甚至有些頭皮發麻似的癢。
“這種感覺好熟悉,就好像是……”白煜月就好像被順毛一樣眯了眯眼。
曆洛崎立刻興趣倍增,雙眼放光地看向他。
白煜月:“好像是……夜星老師。”在小時候,老師們就是這樣一邊摸他的頭,一邊幫他緩解精神域的混亂。
曆洛崎麵無表情地“哦”了一聲。他在期待什麼呢?白煜月總是直接將現場氛圍的旖旎全部打破。但看到白煜月神色輕鬆,曆洛崎便忍不住替他開心,如從前千百個夜巡時間那樣意氣風發地說:
“走吧,把白塔的通緝犯都押回來。”
白煜月的目光投向站在高處的雙子,神色一凜,低聲道:“走。”
整座文森山實驗室到處都在漏水,哐當的崩裂聲從水體深處源源不斷地傳來。長嬴悠然自得地等待白煜月爬上鋼管,粗壯的觸腕在他身後呈玫瑰狀展開。
他耐心地等待白煜月站穩了,便拋過去一把沉重的刀。
刀尖上有著極富審美的血槽設計,若用放大鏡來看甚至可以看到內側的浮雕。這把刀具由古代激光雕刻而成,砍蘋果比較吃力,但足夠堅硬,哪怕被黑哨兵的精神域纏上也不會有絲毫彎曲。白煜月一入手便知道它的優勢,仿佛生來就是他的武器。
“見麵禮。”長嬴微微抬手,身後十根觸手都卷了一把兩米大長刃。刀麵波光粼粼、寒意森森,他繼續道:“讓我見識見識與生俱來的黑哨兵……到底有哪點值得大家惦記。”
白煜月當即用自己的精神域覆蓋上古代工藝品,與曆洛崎的鏈接讓他前所未有地穩定,刀身漆黑如墨,附近的空氣因為高溫而逐漸扭曲。
“鐺!”
白煜月硬是抗下了閃擊而來的兩把長刃,對方力度之大幾乎讓他後退兩步。他們兩人所站的位置是由兩根長索吊著的鋼管,在衝擊之下晃了又晃。
長嬴慢條斯理地抽出一把刀,這樣以來他竟然有了十一把刀。刀尖頓在半空,仿佛狂風驟雨的前奏。
白煜月暗暗腹誹,手多就是麻煩。
另一邊,也許是因為章魚比烏賊要軟一些,長夏的精神體更為扭曲,更加放浪形骸。它盤踞在牆壁上,色素袋一縮一放,在某一瞬間擬態成牆壁,又在某一瞬間如遠古藝術星空伸展。
隱蔽、變形、防禦、進攻……栩栩如生的北太平洋巨型章魚敏捷地躲過眾人的子彈,觸腕帶著千鈞之力向眾人掃去。白塔士兵從不知道有一種精神體
如此全能。在這片大陸上,原來存在著如此高智商的動物。
“完全鎖定不了……”周伏清想起白塔被入侵那晚的戰鬥,冷汗涔涔。
長夏對周伏清早已沒有印象,但他對能攔截封寒的狙擊手很感興趣。一隻觸腕冷不丁出現在周伏清身後,迅速卷走周伏清的通訊器。
“讓我看看……你的通訊器裡藏了什麼資料?”長夏的聲音在周伏清上方響起,他的電子入侵能力比其他能力強多了。僅是瞬息之間,他的大腦就讀取了那顆小小通訊器的所有消息。
“不要隨便看人家隱私!!!”周伏清和斑頭鵂鶹一起呐喊。
“唔……幾張沒看過的偷拍呢……”長夏閉起一隻眼,而後放聲大笑,“哈?白塔的機密軍事情報是這樣形容我和哥哥的嗎?真是陌生得令人心碎,明明我在白塔待了那麼久,為什麼還是要稱呼我是‘偽長夏’呢?”
“如果你也想被做成腦漿AI主機的話,我會替你寫申請的。”司潼毫不客氣地回懟。他站在離出口最近的地方,時刻準備最後一次動用精神擬態。
“我事後研究過你的‘容器’。在那五年裡,待在那麼小的地方,骨頭與肌肉完全扭曲,靠著生命維係機器苟活,一絲動靜都無法發出,隻能看著外界的人來人往。到底是來臥底還是來接受懲罰的呢?該不會你很喜歡那裡?你其實很享受?”司潼說完後平靜地喝了一口功能飲料。
“閉——嘴——”
長夏脖頸爆出藍色的青筋,臉上出現與章魚皮膚紋理相似的顆粒。這一秒後他不再是享受這場遊戲,他要親自把這群人屠戮乾淨。
而後年知瑜突然從牆壁橫杆跳出,來了個漂亮的高空斬殺,硬生生打斷了長夏的蓄力大招。年知瑜在傾角極高的地方依舊走得宛若平地,一隻藪貓踩在他的影子上,尾巴高高舉起地保持平衡。
長夏險而又險地躲過這一擊,操起輪椅外側掛著的手/槍扣動扳機。他的精神體移動極快,但本尊卻隻能推著輪椅慢慢挪動。
子彈打在年知瑜身上卻讓他毫發無損,首先這隻是普通的子彈,長夏並不會用狙擊/槍;其次年知瑜穿了防彈衣。
年知瑜快速逼近,來到長夏跟前時兩把刀都被撞得變形。他扔開刀,從戰術背帶裡抽出兩把大口徑手/槍,親身示範如何用精神域裹上子彈。
數十顆子彈眨眼間來到長夏的虹膜前。他屏住呼吸,顯然驚呆了。
但子彈再也前進不了分毫,頓在半空。很快因為重力作用一顆顆往下掉。
長夏癱在輪椅上,沒有絲毫血痕。移動極快的大章魚早已將他團團裹緊,充當最好的防護罩。
因此當年知瑜攻擊時,一切不再與古代經典物理相關,而是精神域的對撞。
這次對撞結果再次刷新了大家對雙子的戰力感知。
“靠……連年知瑜近身都破不了防嗎?”赫川震驚地停下裝彈的動作。
“精神擬態真的太吃虧了。”曆洛崎麵色凝重,“我們之間能有人直接
深度鏈接嗎?”
長夏四肢發軟,額頭汗涔涔的,似乎收到極大驚嚇。他抬眼,無悲無喜地看了年知瑜一眼,軟綿綿地一甩手,章魚的八根觸腕便狠狠抽在年知瑜身上,在堅實的牆壁上拍出一個大坑。
而站在最高處的搏鬥的長嬴,凝實的精神體忽然出現大幅度波動,邊緣變得透明。
白煜月原本在對方狂風驟雨般的斬擊下硬抗。在那一瞬間立刻抓住破綻,一刀斬落四根觸腕。
正在精神鏈接的哨向雙方福禍相依。如果有一方的精神域遭到攻擊,另一方也會分攤傷害。白煜月等人的戰術就是把這對雙子的戰線拉長,再逐個擊破。其中擁有大量資料的長夏更為重要些,因此火力主要在長夏身上。
長嬴收攏觸腕,伸出其中一根與長夏的章魚觸腕鏈接。他低聲道:“冷靜,他們隻是一些蟲豸罷了。”
長夏呼吸漸漸平穩,用手扶額,陰森森地掃過在場所有人:“先殺哪一個比較好呢?”
“這個你之前好像就說過答案了。”曆洛崎很會交際,在各種場合都不讓人把話落地上。
“先把你開膛破肚!”長夏立刻被轉移注意力,大章魚張牙舞爪地衝過去。
在最上方,長嬴和白煜月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對戰。
長嬴這次出刀更重更快,刀光幾乎密不透風。他和白煜月不一樣,他專門學過各式各樣的冷兵器,因為熱武器往往無法承受他的精神域。他和長夏都沒有學過用槍。
而白煜月隻是野路子出身,在過往的歲月中除了學習戰鬥,還要學習政治美術音樂做飯帶企鵝,甚至還要花時間悲春傷秋談個戀愛,練習時間比不過長嬴,技藝專注度程度也比不上長嬴,拿什麼去贏?
“太慢。”
長嬴不知多少次使出古樸的起刀式,好似一位彬彬有禮的俠客。
他心知肚明這種起刀式是在給白煜月喘息機會,可是那又如何呢?當人占據絕對優勢,內心自然是慈悲的。
“太弱小了。”
長嬴身後的十根觸腕攥緊刀柄。
“黑哨兵難道隻有這點實力嗎?”
長嬴說完後,自己內心也打出一點火氣。
與生俱來的黑哨兵……這個白毛小子知道世因法提起他時那種憧憬與向往嗎?知道整個極樂曼陀天對他有多麼看重嗎?知道有多少真理維係在他身上嗎?知道這南極洲多少血光慘劇因他而起嗎!
卻在這裡以如此弱勢的姿態與他對毆!畏手畏腳,不堪大任!
吊著鋼管的一條長索突然崩裂,細細的鋼管如秒針轉動。四處都是水管縫隙中滋出的水柱,如一場雨將他們淋濕,而水珠靠近他們都被一刀兩斷。
一條箭魚從炸裂的水管蹦出,被刀光斬成四十四段。
白煜月忽然持刀前攻,用最簡單最沒有含金量的抽刀斬擊術,身上似乎破綻大開。
然而越是危急時刻他越是心無旁騖。白煜月想的很簡單。長嬴確實是個難纏的對手,隻是剛剛他
忽然看見了長嬴的缺乏阻擋的某一瞬間,於是抽刀前攻。
便是這樣簡單的進攻邏輯,落在長嬴眼裡卻是白煜月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摸清了他的進攻邏輯,以極其刁鑽的角度切入他的防禦圈。白煜月明明有上百個破綻,但每個破綻他都無法觸碰,因為此刻他忙著防禦。
沉重的打擊獎勵,長嬴唯一一把手持古典刀被砍斷。他連忙後撤,跳到安全的平台,同時一根觸腕揮舞長刃將高懸的鋼管斬了個七零八落。
白煜月也連忙跳過去,猶如追擊的野獸。他看見長嬴的目光,忽然意識到自己該說點場麵話,於是便平靜說道:
“你剛剛說什麼……我不太能聽清。()”
“哈哈……?()?『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長嬴低聲笑起,心中妒火中燒。
“真不錯。”
他轉身走進一個通道,十根觸手隨著他的手勢一起柔軟地波動:
“這裡快塌了,再上一層吧,讓我們玩得儘興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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