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靜的旅途,封寒倒是有種和白煜月關係越來越好的感覺。
首先體現在車廂的相處環節。白煜月照樣是不理人的模樣,但薩摩耶卻破天荒地站在自己膝蓋上,吐著舌頭往外看。薩摩耶就好像一個大毛毯子,暖烘烘地蓋在自己身上,白毛占據了自己大半視野,連小白安靜看書的臉都隻能瞧到一半。
精神體向來直接體現主人的內心。比起之前,白煜月似乎接納了自己不少。難道是因為那次拒絕鏈接嗎?他們的關係並沒有因此疏遠,反而更近了一步……封寒一邊摸薩摩耶的頭,一邊想道。
更明顯的表現則體現在清晨時分。
這裡的清晨僅指24小時製的六點半左右,與人體活動規律無關。封寒正在休息,卻忽然福如心至般地睜開雙眼。
薩摩耶正在床邊眼巴巴地看著他。
一瞬間封寒都以為自己在做夢。薩摩耶精神體和它主人一樣規律地早起,而且會看心情闖入房間,跳上床猛刨被子,又抬頭仰天狼嚎,用儘各種手段叫封寒起床。
封寒知道白煜月不是真心想叫自己起床,就是一點黑哨兵難以明說的惡趣味,所以有時直接裝聽不見。
但黑哨兵的精神體居然會乖乖待在床邊?
隻見薩摩耶精神體走到封寒床邊,抬起一隻爪子,放在被褥上麵拱了拱,然後就放下,後退幾步,似乎在等待封寒回應。
封寒還是不敢相信,遲疑問道:“你想乾嘛?”
薩摩耶精神體直接走到門口處,再回頭看著封寒。沒有笑,也沒有搖尾巴,眼睛小小的,白色睫毛長長的,看起來就是一個安靜的天使。
封寒心都要化了,什麼睡意都飛去天外,破天荒難得主動起床。
他穿上防寒外套,內搭則隻有一件短袖。他並不冷,隻是防寒外套比較耐臟,眼不見心不煩。他走出帳篷,便看見白煜月坐在懸崖邊上,不知道在看什麼。薩摩耶飛快地竄過去,窩在白煜月懷裡。封寒捋了捋頭發,再整理了一下衣領,才不緊不慢地走過去。
白煜月不必回頭,便知道封寒一定會被薩摩耶吸引過來。畢竟封寒應該是喜歡他的。白煜月忽然想起,當初在亞曆山大島上的幾位白塔士兵,除了司潼都喜歡他。但他和司潼是很好的朋友,那何嘗不算一種喜歡呢?他像清點零食罐裡的餅乾一樣,回想過去的一個個事件,深覺自己已經是被愛的富人。
所以他能輕而易舉地察覺出封寒的那些小心思。說來奇怪,如果封寒對他的惡作劇露出嚴肅的態度,他則會立馬收回那些關於“喜歡”的判斷;如果封寒事事順從他,他隻會覺得無趣或者對方另有所圖。偏偏封寒卡在一個讓他很感興趣的點上,讓他理直氣壯地坐在懸崖邊等待,不必回頭張望。
封寒的腳步聲漸近了,卻沒有坐在白煜月身邊。他從地上抓了一把雪,往前一拋。簇簇雪花灑向深不見底的深淵。竟然激起水波一樣的藍綠熒光。
原來懸崖底部生長了上萬平米的藻類。
這些藻類才是南極大陸上最古老的生命。它們生長的環境十分脆弱,一旦被外來細菌入侵,很可能全盤覆滅。所以它們平時形態是黑色的,感知到運動物體時,就會發出熒光嚇走對方。
幸好這次來的物體隻是雪球,熒光很快消失。
封寒的聲音從白煜月上方想起。他問道:“好看嗎?”
怎麼被他裝到了……白煜月暗暗無語,又忍不住覺得好看。
薩摩耶精神體從白煜月懷裡鑽出,走到封寒腳邊。封寒蹲下熟練地摸薩摩耶的頭,眼睛則一直瞄向白煜月被風吹亂的頭發。
他頓時感覺早起還是有些好處的。例如此時此刻,隊伍還沉睡在夢鄉之中,隻有他們在風雪中依偎著毛絨絨禦寒,共享整片寧靜的冰山,就像是在約會一樣。
白煜月默默感受封寒和薩摩耶的友好互動,難得沒有出言製止。因為這正是白煜月深思熟慮後的計劃,薩摩耶最近一定要待在封寒身邊。
自從上次長夏在他麵前當麵戳穿白腹軍艦鳥的身份,他便隱隱有所不安,數次想要直接在路上把長夏乾掉。
但他猶豫了幾天,還是沒有動手,不是因為他心軟,而是貿然出那麼大變動,牽一發則動全身,其他人的計劃可能也會被牽連。
首先要弄清楚長夏的意圖。
長夏與長嬴既是雙生子,也是高匹配度對象,利益高度相關,不到天崩地裂的時候倆人不會內訌。
長夏與破冰者是仇敵,但長夏卻沒有先把破冰者的消息告訴兄長,說明長夏暫時對破冰者那塊利益不感興趣。
長夏與白塔也是仇敵,但白塔勢力離極樂基地太遠,鞭長莫及,他在這邊搞事情,也影響不了白塔。所以白塔也不是長夏的首要針對對象。
然後是長夏和白煜月。雖然長夏老是說一些讓人毛骨悚然的表白,還為此有實質性行動,但從事實上講,他和長夏其實沒有利益衝突。長夏是已經有鏈接對象的向導,而他是哨兵。除非他要對長嬴下手,兩人根本是井水不犯河水。
最後則是長夏和封寒……這兩人可太糟糕了。封寒是聖子,高階向導。長夏也是聖子,高階向導。封寒去白塔潛伏過,還混了個指揮官得意門生的名頭。長夏卻是以AI的形式待在主機裡,把白塔攪得烏煙瘴氣。兩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