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劉同知家回來後,崔兒輕手輕腳的進來遞茶盞,盧婆子把盞接了過來,給她使了個眼色,倆人出了屋。
坐在椅子上的馮氏,氣的身子發抖,她之前就對沂州的官眷在私下做生意的事,有所耳聞,以為是幾個官眷參與其中而已。
可沒想到,連鮑通判家的娘子,都沾了這私鹽,怪不得他家這般豪富,她突然想起了剛來沂州,這鮑家娘子給她送的貴重香料和茶葉,身上頓時冷汗連連。
幸好她當時覺得不妥,把東西又給人送了回去。
做什麽生意不好,非要做這私鹽生意。
當官之人行商,這樣的事,不稀奇,在汴梁,一個五品京官,僅靠俸祿,連個屋都置辦不起。
官員想經商,多是假借身邊奴仆,或者親戚的名頭,不會親自出來做這些事,就像馮氏娘家,頗有家資,都是做生意得來。
有的州官,會使喚底下人,去幫他在兩地販賣絹,緞,香料,茶葉等物。
馮氏嫁到吳家,嫁妝裡帶的不僅有鋪子,還有淮寧府的五十畝上等水田,青州遭災的時候,可惜莊子裡的糧都賣掉了,要不然能送過來。
這些年她隨著吳二郎在任上,用手裡的餘錢,又置辦了幾間鋪子。
“娘子……這個時候,要趕快把姑奶奶抓起來盤問,逼問她偷情之人是誰才是。”
刁媽媽的話驚醒了馮氏,馮氏掏出手絹,擦了擦頭上的汗,有些語無倫次:“你,你說的對,要把她抓起來,問問,要好好問問。”
問問那個吳芳姐到底有沒有摻和進去,摻和了多少,那群人曾拉攏過張氏,張氏沒敢沾染。
吳芳姐如往常一樣打扮好,要出門子,剛到院門,就被刁媽媽和盧婆子堵了個正著。
“姑奶奶,您今日怕是不能出去,我們娘子尋你有事。”
“她……尋我什麽事?”吳芳姐心裡咯噔了一下,手中正想塞到袖子裡的柳綠香汗巾一個沒拿穩,掉在了地上。
刁媽媽瞅見了也不幫她撿,昂著下巴,說道:“我也不知,姑奶奶的汗巾子可彆到處扔。”
“你這人是怎麽說話的?”鶯兒見她不敬著娘子,想替娘子罵她,被吳芳姐攔了下來。
吳芳姐撿起汗巾子,把它疊了疊,塞進了袖口裡,笑著說道:“可是不湊巧,我要出門打雙陸,宋娘子她們都還在等我,弟妹有事,等我回來再說。”
“我勸娘子這雙陸還是彆打的好,這天兒也快黑了,娘子還要給您擺席麵,您要是執意去打雙陸,豈不是不給我們娘子臉麵。”
盧婆子說完,和刁媽媽倆人,就把吳芳姐請回了屋子裡。
入了夜,馮氏才過來,吳老太院裡的丫頭婆子,都已經被趕了出來,刁媽媽帶著二房的人守在院外,距離院子有百步之遠。
盧婆子開了院門,馮氏進去後,又把院門關了起來,沒一會兒,吳老太爺和吳二郎也都過來了。
當著吳老太爺,吳老太
的麵,進來後一直沉默不語的馮氏,一巴掌甩在了吳芳姐的臉上,把吳芳姐打的頭上梳好的髻都歪了,髻上插的珠翠更是掉在了地上。
炕上的吳老太看到女兒被打,連個屁都不敢放,用汗巾子死死的捂住了嘴,堵住了哭聲。
“馮氏,我女兒犯錯,自會由我這個當爹的來管教,哪裡輪得到你打她?”坐在椅子上的吳老太爺看向馮氏這個兒媳的目光很是陰沉。
他有三個兒,唯獨隻得芳姐一個女兒,心中多偏向她,見她在婆家日子不好過,就把人接到了身邊來,她那婆家幾次三番的來信催她歸家,都被他給擋了回去。
馮氏動手打了他的芳姐,就猶如打他這個公爹。
“爹,你管教,你如何管教。”馮氏冷聲說道,看著麵前狼狽的吳芳姐,她恨不得再抽她一巴掌,
“姐姐,你回到家中已有兩載,我當著爹娘,還有官人的麵,自問待你不薄,可你為何要害官人與我。”
吳二郎沒說話,他從馮氏口中已經知道了他姐姐做下的事情,就連馮氏打她,都是他默許的。
“馮氏,你把話說清楚,芳姐到底做了何事?”吳老太爺見這陣仗,猜出了幾分,但沒猜出他女兒參與了販賣私鹽。
“爹,姐姐沾了……私鹽。”吳二郎身為沂州的知州,做夢都沒想到,他姐姐,親姐姐,會做下這樣的事。
她做這事的時候,可曾想過吳家,想過她這個兄弟。
“什麽,私鹽???”
吳老太爺嚇懵了,臉色從漲紅變得煞白,他看看兒子二郎,又看看女兒芳姐,半天都沒能從嗓子眼裡再擠出一句話來。
他好歹是當過縣丞的人,曉得私鹽是沾不得的。
吳芳姐還有臉坐在椅子上,她的左臉紅腫了起來,身上新做的羅衫,是南京的料子,細致又貴氣。
鬢角的發也散了,手腕上的絞絲金鐲,刺人的眼。
“芳姐,你兄弟說的話可是真的?”吳老太爺問女兒。
“我哪裡沾什麽私鹽了,我去宋娘子處不過是與人打雙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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