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馮氏忙的腳不沾地,一會讓婆子去外麵買冰,一會讓人拾掇住處。

“娘子,這次來的人是張姨媽,與伯府範家有舊,故而一直在範家,幫著伯爵娘子管家。”

盧婆子勸馮氏先彆急,接著說道,

“說是親戚,也不是什麽正經親戚,不知遠了多少門子,這次她來,沒有事先知會咱們,明麵隻當是來走親戚,暗地裡,定是替伯爵娘子來看咱家元娘的。”

這些,馮氏豈會不曉,張姨媽來的突然,連給她準備的時間都沒有,明日便要到了,著實讓人慌張。

這是汴梁那邊的老規矩,女孩長到十二三歲,訂有婚事,婆家會來人,來個伯娘,嬸娘什麽的,來家裡詢問女孩的品行,讀書,針線……

不過一般人家,都是走個過程,婆家人到了娘家,奉上禮物,把女孩誇一頓,結親結的是兩姓之好,隻有門第不等,或婆家故意給下馬威,才會這般細究。

元娘的婚事,是她們吳家高攀他範家。

範家一早就過問了嫁妝單子之事,這次讓人過來,不用想就知曉是來看看她馮氏把元娘教的如何。

馮氏不是沒有想過範家會來人,她嫂嫂與她來信,說汴梁這兩年都不興這樣的老規矩了。

“媽媽,眼下要如何是好啊?”

“張姨媽過來,肯定會挑刺,咱家拿她當親戚看待,敬著,防著就是。

元娘比著旁人不差哪裡,相公和娘子,不能在她跟前露了怯,說到底,不過是個管事娘子罷了。”

聽了奶媽的話,馮氏逐漸冷靜了下來,她本就是個精明,有主意的人,乍然聽到範家來人,這才亂了方寸。

她坐在玫瑰圈椅上,思慮了一會,問道:“家裡的下人都過來了嗎?”

“過來了,都在院子裡等著呐。”

“二姐,你也來了。”

三姑娘院裡的香豆看到梁堇,朝她這邊擠了過來,她腰上束著一條紫草色的汗巾子,臉龐兩邊留著用紅頭繩綁的一小撮頭發。

梁堇拉著她,倆人尋了個涼快的地方。

“伯府來人就來人,把咱們都喊過來做什麽。”

香豆抱怨道,手裡拿著汗巾子止不住地扇風,這個時候,日頭正熱,她頭上的劉海都黏在一塊了。

“怕是有事要交代,你少說兩句。”

梁堇出門的時候,帶的有扇子,給香豆扇了幾下。

“你不曉得,上午的時候,杜奶媽嚷著天熱,見姑娘屋裡有一盞沒用完的豆水,說為她女兒討回家去。”

杜奶媽的女兒就是那個叫七姑的,母女倆人想爭元娘的灶娘,到後麵,彆說元娘的灶娘,就連三姑娘的灶娘都沒當上。

起先,七姑並不在吳家,杜奶媽把她送到了自個兄弟家,跟著南邊來的灶娘學了幾年手藝,前三個月才回到家中。

“姑娘給了嗎?”梁堇問,豆水就是綠豆水,外麵鋪子裡賣的叫“雪泡豆兒水”,是拿

戳碎的冰,摻進綠豆湯裡。

吳家沒有買冰,梁堇熬的豆水,隻能放進井水裡,喝著微涼。

“沒給,她從屋裡出來,在院子裡罵豐兒,說豐兒偷懶,要攆她出院子。”

豐兒是三姑娘院裡的掃地丫頭,那杜奶媽仗著自己奶過三姑娘,經常朝三姑娘要這要那的。

梁堇聽罷,忍不住暗想:就因三姑娘沒有給她豆水,她都敢在院子裡罵人給三姑娘聽,膽子真大。

也虧三姑娘好性,要是換上性子不好的,讓人脫掉褲子按在院子裡打也是有的。

沒一會兒,盧婆子從馮氏屋裡出來,站在門口,挨個交代差事,交代完差事,並不讓人走。

張姨媽明日到吳家,無論是二房的下人,還是吳家的下人,在這幾日,犯了規矩,做了不該做的,說了不該說的,叫她發現,不是發賣那麼簡單。

又把新規矩說了一遍,吳家的幾個婆子,馮氏放了她們的假,讓她們在下人院待著,不許進家裡。

梁堇和香豆這樣的小丫頭,要跟著馮氏屋裡的崔兒學如何行禮,如何答話,答話的時候,眼睛看哪裡。

她們之前也會,不過都是粗學,崔兒是京官家出來的,教的規矩很是講究和細致。

一下子,整個吳家緊繃了起來。

“官人,去賃貨行賃兩三台體麵冰鑒才行,元娘屋裡肯定要放一台。”

吳家的主子,都聚集在中堂,就連吳老太也過來了。

“乾脆我去賃,既然要賃,就賃三台花梨木的。”吳老太爺撫著胡須說道,他不放心讓底下的人去辦。

賃了冰鑒,其他充臉麵的物件,多多少少也要賃回來一些。

“買些時興的鮮果子,上等好茶葉,好肉食,不能讓伯府來的人,小瞧了咱吳家。”

這個時候,吳老太忍不住開腔說話,元娘的婚事,不僅僅是她自個的,更是整個吳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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