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相公為次女的嫁妝憂心,幺女金哥年齡尚小,她的嫁妝能再攢攢,要是馮氏把留給金哥的嫁妝分出來些填次女的箱籠,次女的嫁妝就不發愁了。

但女兒們的嫁妝大多都是馮氏當年帶來吳家的,是她的私產,她想分給哪個女兒多些,哪個女兒少些,吳相公沒有說話的份。

如今次女的箱籠滿打滿算,也就二十五台,前幾年給她打的架子床稍顯小氣,遠不如給元娘打的南京描金彩漆拔步床氣派,元娘是要嫁到伯府人家,打的床氣派沒啥可說的。

但次女的架子床,和低門戶結親倒沒什麽,可對方是知府人家,多少有些襯不住門楣,他記得他二叔家裡,有張螺鈿雕彩漆八步中床,不如他寫信向二叔借來給次女。

吳二爹和吳老太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年輕的時候,吳老太爺讀書好,得了功名走上了仕途,而吳二爹生性愚鈍,不愛讀書,便接手了家裡的兩間鋪子,做起了販絲買賣。

他在經商一事上頗有能耐,幾年的時間,就饒有家資,這般過去二三十年,家裡攢的不知有多少銀錢,說一句富貴的流油也不為過。

他家裡娶的有正頭娘子,又納了幾位偏房,可惜年過半百膝下也沒個孩兒,素日裡,常接濟大哥一家,說是接濟大哥,其實接濟的是為官的侄子吳相公。

吳相公升遷官至知州,他這位二叔,還使人送來了一車禮物,裡麵五十貫一張的交子就有七八張,裝在一個匣子裡,讓吳相公在官場上應酬打點用的。

要說這吳二爹,是那頂好的人,自己沒孩子,把侄子吳二郎當成了親兒子一般,這裡麵也不全是因為吳二郎爭氣做了官,吳二郎小的時候,吳二爹就偏愛這個侄子,當初還生了要過繼他的心思,後麵沒有過繼成。

接濟吳二郎,除了親情的緣故外,便是吳二爹打算人到暮年,想靠吳二郎這個侄子養老送終。

可吳二嬸在前幾年,把自己姐姐家的小兒子接到了家中,收為養子,家裡偌大的家私不想便宜給吳家人,想給自個這邊。

她是個厲害的性子,把持著家裡的銀錢,青州遭災的時候,吳二爹多次想捎錢來,都被吳二嬸攔下,去年吳二爹來信,信中求助侄子,說養子圖財不安分,把家裡的銀錢私下裡偷給他生父一家,唯恐不安好心,什麽時候一包藥把他給害了去。

外甥哪能有侄子親,吳二爹不待見外姓人,整日在家擔驚受怕,吳二郎收到二叔的來信,泉州的官場上有他同窗,托人家把他二叔的養子給趕了出去。

他給他二叔去信借床,想來他二叔不會拒絕,泉州的吳二爹收到侄子的信,見信中說二郎次女要與臨安府府公的第三子相看,倆家在換細帖,想借家裡的螺鈿床填嫁妝單子。

姐兒的婚事要是能成,嫁去府公家裡,他吳二爹麵上也有光,當即就使喚人把家裡的床抬出來,另外又置了兩車的禮物,給姐兒作嫁資,

信中吳二郎與二叔多有抱怨馮氏的不是,說她厚待長女,薄待次女,次女的妝奩有

些不像話,之前給元娘的嫁妝,吳二爹添了一套金銀頭麵,兩隻點翠冠子,十二匹絲,一對鴛鴦瓷瓶,二兩一個的金銀元寶,各兩對。

沂州的馮氏看到吳二爹送來的床和禮物,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尤其那一匣子的真珠,顆顆飽滿圓潤,拿到屋子裡,還泛著珠光,大小猶如黃豆。

不用想都知道鑲嵌到釵環上能有多好看,或者嵌在冠子上,元娘都沒得過二叔的真珠,還有頭麵,一套玉的,一套點翠的,還有一張四扇麵的屏風,屏風雖不大,但上麵的絹紗薄如蟬翼,繡的蘭草很是典雅。

件件都是好東西,馮氏生出了不舍,不舍得把它們給次女做嫁妝,但吳相公在一旁盯著,把這些都寫在了次女的嫁妝單子上,她不舍也沒法子。

“其他的就算了,可這四隻金元寶,著實貴重,臨安府那邊不過是個知府,還未相看,成不成都難說,嫁妝備的有些太厚了。

依我看,這四對金元寶,不如給金哥留下兩隻,這樣大的元寶難得,給她留兩隻壓箱底已經夠了。”

嫁妝再厚,也比不上元娘的厚,吳二爹送來的禮物,遠勝馮氏給次女備的那些,這些東西一下子把三姑娘的嫁妝往上了一個台階,嫁妝單子也好看的很。

吳相公豈能不知馮氏的那點心思,便說:“不管這樁婚事能不能成,給二女的這嫁妝都不能太薄。

當年你家把你嫁與我,是低嫁,但也沒薄了你的嫁妝,這些年多虧你拿你的嫁妝貼補家用,我也知對不起你。”

“說這些做什麽……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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