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媽媽回到家中,桂姐方止了話,薛嫂見湯藥煎好,給刁媽媽舀了一碗吃,問道:“你肚疼如何了,要是吃不住,合該去外麵請個人來家中瞧瞧。
板兒橋張家鋪子,作的是紙燭營生,他家老婆,慣會給人抓藥治疼,你不如去把她喚來,讓她給你抓副對症的藥來吃。”
刁媽媽把碗湊到嘴邊,吹了吹,然後假意抿了兩口,“你不知,我鬨起肚兒來比旁人厲害,發作的時候,肚兒裡絞疼的不是勁,好似有長蟲在啃肉。
也怪我,不該貪那碗肉,往日鬨肚兒,旁人家的藥沒少吃,隻這王家的管用。”
說罷,又囑咐女兒桂姐,“罐子裡的藥渣子不要丟,等晚上舀兩碗水,再煎與我吃,你且陪著你薛嫂說話,我回屋躺一會。”
刁媽媽端著那碗藥,捂著肚兒進了屋,薛嫂坐不多時,便家去了,桂姐把罐子爐子收拾乾淨,進了屋後,把屋門從裡麵給搭了起來。
母女倆人,在家中分了趙娘子藏下的暗錢,一時,好不快活,她們知曉家中二姐的為人,且瞞著她,不教她知曉,省得教她說嘴。
這等便宜的好事,要是不占,當真會夭壽。
且說梁堇,她與豐兒點首飾的活計,不似桂姐的活能乾那麽快,點過元娘屋裡的,點榮姐,再是金哥。
那豐兒記了兩個屋的首飾,寫字寫的手腕發酸,就想和梁堇換換,她來報名,讓梁堇在紙上記,梁堇一再教她小心。
姐兒的首飾不比其他,要是一個沒拿穩,磕到摔到,首飾無礙倒罷,要是壞了丁點,罰月錢都是小事。
盧婆子交與旁的丫頭不放心,怕她們趁機昧下物件,梁堇是她乾孫女,人又細心不似旁的丫頭那般浮躁,故而她把這樁要緊的活計交與了她來乾,等乾好,娘子屋裡的好處是少不了的。
後麵見她點首飾,輕拿輕放,端著十分的小心,不用她再交代,遂放下心來,去盯著其他丫頭乾活。
那豐兒頭一回點首飾,上午還好,下晌就在金哥屋裡闖下了禍事,她把一根金嵌玉蝴蝶小插失手摔在了青磚地麵上,登時嚇得麵容失色。
梁堇坐在一旁的春凳上,哪會聽不見那脆聲,當即也嚇了一跳,連忙丟下毛筆過去看。
豐兒把小插撿了起來,玉做的插根,打中間斷成了兩截,又怕又急,屋裡此時隻有她與梁堇倆人,為了給她們這幾個點物件的丫頭騰地方,金哥帶著屋裡的春桃她們,去了榮姐那裡頑。
“二姐,這可如何是好?”豐兒欲哭,身子發抖,這根小插不賤,盧婆子事先與她們說了,要是壞了姐兒的物件,彆管在哪當差,先打了板子,再打發到楊婆子那去刷馬桶,乾最下等的差。
梁堇聽到房外有人,連忙給豐兒使了個眼色,豐兒急忙把斷成兩截的小插塞進了袖子裡。
淺紅撒花簾兒被人掀開,是元娘院裡的丫頭,她往屋裡瞅了一眼,見梁堇正彎腰撿毛筆,便隻當方才的聲兒是毛筆掉到地上弄出來的。
豐兒見她走了,裙下的腿發軟,梁堇等了一會,見簾兒外沒了動靜,才放下毛筆,教豐兒把東西拿出來。
隻見頭上那一截,上麵的金鑲玉蝴蝶沒有磕傷,隻有玉根斷了。
“二姐,我的前程休矣,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與你換活。”豐兒兩行淚兒淌了下來,心中絕望,要是盧婆子教她去刷馬桶,她就不活了。
梁堇平日與她在一處頑,不忍看她毀了前程,“你若信我,我倒有個法。”
“二姐,我曉得你好心腸,但不能為我的事,再把你給連累了,這本是我闖下的禍……玉插已斷,再不能有法。”
豐兒拿著黃色手絹,捂著嘴哭泣。
“你且信我,隻管把這根斷掉的玉插藏在身上偷帶出去,再去外麵買兩尾大鯽魚拿到我家中。
再有兩盞茶的功夫,咱就該卸差回去了,你趕快把臉上的淚兒擦乾,我自有法子,若是我那法成不了,明日再與盧媽媽說也不遲。”
豐兒且信了梁堇的話,把玉插帶了出去,她回去取了銀錢,便跑著去外麵給梁堇買鯽魚,這邊的梁堇回到家中,把剪子,石舀,碗……都找齊,見罐子裡盛的有藥渣,便問桂姐,是她身上不好,還是娘身上不好。
桂姐說道:“娘鬨肚,使我給她煎的藥,吃了藥,已大好了。”
梁堇見好了,就沒再繼續問,等豐兒提著魚過來,她用剪子把魚開膛破肚,取出兩串魚泡,教豐兒把玉插給她就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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