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家嫁女,好大的排場。”

喜轎打市井過,紮著大紅花的箱籠,從劉家糕餅鋪子,一直到後街上的巷子口,後麵還有哥兒用馬車拉著南京花梨木蓮葉落地罩,揚州雙鴛鴦菱花大銅鏡,大名府填漆灑金兩扇式梳妝台……

椅桌凳幾,架子床,長櫃方櫃,大小屏風,街上的人平日裡哪見過這般場麵,婆子孩童都彎著腰,在地上搶喜錢。

“今兒知州老爺家嫁女,瞧瞧這陪嫁的物件……”有那好事之人,數著吳家陪嫁的箱子有多少抬,數了四十抬,才堪堪過去一半。

“知州老爺家怎麽這般有錢,前些日子,城中的劉大官人家嫁姐兒,備的嫁妝隻有知州老爺家的一半。”

“你們有所不知,咱這位吳知州命好,有一位家資萬貫的叔父,那叔父膝下連個姐兒都沒有,這些家資,豈不都是人吳知州的。

聽說吳知州的大娘子,也是個有錢的,當年嫁給吳知州的時候,帶來了不少陪嫁。”

“怪不得如此,知州老爺家有三位姐兒,嫁了一個,還剩倆也不怕,家底厚實。”

“你們可知,吳家大姐嫁與了哪家?”李官人故意賣著關子。

楊大戶道:“李官人,你慣愛結交朋友,就連官場上的人也識得,我們哪裡勝你,自是不知知州老爺家的事,你快與我們幾個說說,到底嫁給了誰家。”

“我也不誑你們,劉都監是我朋友,我們頑得好,上個月他還在我家吃酒,他說吳大姐的夫家,是汴梁伯府範家。”

楊大戶幾人聽罷,都驚訝不已,“竟是那等子人家,怨不得知州老爺給他家大姐置辦了這麽多嫁妝……”

跟在李官人身後的王二哥,見吳家的婆子往這邊撒喜錢了,連忙擠到了前麵去撿,一抬頭,瞅見了送嫁隊伍裡一位捧瓶兒的女使,生得有幾分眼熟。

他以為自個看花眼了,揉了揉眼,攆上去細看,那人有六分像之前與他一塊賣小食的二姐,他不敢喚人,怕認錯。

梁堇也瞅見了他,收回目光,捧著瓶兒繼續往前走。

此時,從吳家角門跑出來一位穿著綢子衣裳,腰係紅綾汗巾,用一方茄紫巾子半遮著臉的丫頭,這人正是張雁姐。

她提著裙兒,與元娘院子裡的其他丫頭做一樣的打扮,抄近道去追喜轎,旁人隻以為她是吳家落單的丫頭。

“秀珠,你怎麽才來?張姐姐尋不到你,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你膽兒真大,再晚來會,我們就到渡口了。”

張雁姐找到元娘院子裡的丫頭,見那有個空位,便插了進去,說話的是素日和“她”相熟的丫頭。

“我姐姐與我說過話,我突然肚兒疼,這才耽誤了。”張雁姐垂著頭,說道。

那丫頭見她說話的聲怪異,也沒生疑,因前幾日秀珠不知怎麽沾了薔薇花粉,不僅臉龐紅腫了起來,就連嗓子也腫了,說話沙啞。

“早不疼晚不疼,偏今兒疼,你雖趕上了,但免不了在張

姐姐手裡吃罰。”丫頭見她不吭聲(),討了個沒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也就閉上了嘴。

到了渡口,這裡停著兩艘披紅掛綠的船,一艘是大船,一艘是中船,船頭上還各掛著一隻大紅燈籠。

輪到梁堇上船放瓶兒的時候,就聽見船艙裡麵有罵人的聲兒,“你個死丫頭,不曉得時辰嗎,我往日是如何叮囑你的,教你亂跑,死蹄子……”

任那大丫頭怎麽擰張雁姐的耳朵,她都不吭聲,隻用手捂著臉上的巾子,梁堇把花瓶放在桌上的托盤旁,就連忙退了下去,沒認出那是張雁姐。

彆說梁堇沒認出,怕是張雁姐的親娘張媽媽在這也認不出那是她的大女兒。

平日裡秀珠額前愛留頭發,張雁姐不留,可這時的她,恍若第二個秀珠,她今日的算計,不是一日兩日才有的,而是兩年前。

那廂喜船剛走,這廂跑來一光著腳,穿著襖子,衣衫不整,散了髻的丫頭,“等等我,我還沒上船,我還沒上船……”

“你不是張媽媽家的秀珠嗎?”刁媽媽大驚,“方才你不是在船上嗎,這又是打哪冒出來的?”

渡口風大,吹得地上的炮竹紅紙到處飛,梁堇凍得不行,聽到這邊的動靜,便跑了過來。

“刁媽媽,方才上船的那個不是我……她是我姐姐。”秀珠跌坐在地上,泣不成聲。

“怎麽會是你姐姐?你姐姐不是張雁姐嗎,她是大灶房乾粗活的,怎麽把你給頂了?”

“她把我哄騙回了家,與我下了藥……扒了我的衣裳。”秀珠說罷,從脹疼的嗓子裡嘔出一口黑血,人直接暈死了過去。

出了這等醜事,刁媽媽教女兒快去賃頂小轎來,渡口人多,轎子也多,沒一會梁堇就把轎子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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