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船上,元娘歇在了主艙裡,使屋裡的大丫頭,輪著在艙裡與她守夜,周奶媽服侍元娘就著一碟玫瑰鹵鴨子,一碟醬蘿卜,用了一碗粳米粥。
飯罷,她又找出一隻梅紅雕花的匣子,裡麵盛著紅豔豔的丸子,教元娘捏一顆,好消食,元娘吃了紅丸,走到床邊,脫下衣裳,和奶媽一塊歇下,且不提。
側艙裡,油燈燃著,張雁姐與另外兩個小丫頭睡在這,等那倆人回來後,便見張雁姐已經側躺在了床上,其中喚冬兒的丫頭,走過去欲幫張雁姐摘掉臉上的巾子,誰知手剛摸到她頭後麵的係帶,張雁姐突然坐了起來,把冬兒嚇了一大跳。
“秀珠,你睡覺作甚還戴著巾子,這兒又沒大姐兒。”
“我……我怕嚇到恁倆,我臉腫的厲害。”張雁姐捏著嗓兒說道。
另外個丫頭,聞言露出狐疑的目光,覺她不是秀珠,可惜桌上的油燈昏暗,使她看不清楚,隻得壓下心中的猜疑。
到了次日夜裡,那丫頭按耐不住,抹黑下了床,端著油燈走到張雁姐床前,悄悄地掀開她臉上的巾子,頓時嚇得尖叫一聲,油燈滾落了下去。
那廂周奶媽聽到聲響,讓人點了蠟燭,又使大丫頭過去看看發生了何事。
不消片刻,大丫頭提著張雁姐的耳朵,把人拽來了元娘床前,顯然是從床上把人拉起來的,那張雁姐腳上隻穿了一雙白色的布襪,領口散著,隱約露出紅色的肚兜來。
元娘打量了她兩眼,隻見她生就長臉,相貌占了二分的清秀,實在尋常,從大丫頭口中得知此人是她院裡丫頭秀珠的姐姐,不由得定了定神,問她:“我的陪房丫頭是你妹妹,你何故頂了她來?”
張雁姐撲騰一聲,與元娘跪下,把平日裡她娘,她妹妹是如何待她的,她又如何生了怨心,如何去藥婆那買藥,做局算計人的,都與元娘一一道來。
元娘聽罷,板著臉子訓她:“你娘待你不公,你妹妹常譏諷你,但你也不能這般算計她,你這樣算計她,可曾把我放在眼中?”
元娘拿眼兒瞅她,暗道:沒想到這個喚雁姐的,瞧著甚老實,卻不想有一副會算計人的心腸,連自個妹子都狠得下心算計,可見是個不一般的。
張雁姐聽罷,與元娘磕起頭來,直磕的腦門上都是血,元娘教人攔她,她才停下,“大姑娘,求你彆趕我回去,我知我愚笨,卻妄想成為管事娘子,我娘,我妹妹都笑話我心高,我是做大夢,可我不想一輩子就那樣過。
一輩子在下麵,當個粗使丫頭,到了年紀,給家中的哥兒作媳婦,生下個姐兒,還如我一般,教人踩在腳下,任人欺辱,穿著粗布衣裳,用著從貨郎那兩文錢買來的最下等的牙粉……”
“這是你的命,你生來就是這種命。”周奶媽勸她認命,等到了汴梁就送她回吳家,吳家從不缺心比天高的丫頭,她要是個有本事的,就不會一直在大灶房當粗使丫頭了。
張雁姐道:“媽媽,我反正已經是賤命一條了,我憑什麽還
要認命,彆人能爭,我也能爭,我是什麽也不會,既沒有做飯的手藝,也不會乾伺候人的精細活。
但隻要大姑娘留下我,我能為大姑娘做旁人不敢,不能做之事,以報大姑娘的再造之恩情。”
元娘聞言,沉吟片刻,艙內的燭火恍惚,她使大丫頭點盞燈籠來,問床前的張雁姐:“你這樣的人,我如何敢留……若是,到了汴梁,我把你送回沂州家中,你要怎樣?”
“姑娘要是不要我,我也活不成了,還請姑娘把妹妹秀珠的綢子衣裳賞給我,我也算是沒白活一場,我做成鬼,都會念著姑娘的好。”
“你是我娘陪房的女兒,既如此,衣裳賞你。”元娘說罷,見她沒有哭泣求饒,便動了六分的心思。
要是張雁姐方才求饒,反而會教元娘失望。
張雁姐靜靜地跪在那裡,額頭上的血弄臟了木板,嘴上還謝著元娘,她早就想好了,如不能富貴,她寧願一死。
“你方才說得話,有幾分真心?我若是留下你,日後教你做什麽,你都會做?”
“隻要是姑娘吩咐的,哪怕教我害人性命,我也會去做。”雁姐的話逗笑了床上披著綠色杭綢小襖的元娘:“你把我當成了什麽人,我怎會教你去害人性命。”
“你既聽我的,那我教你脫去衣裳,去下人艙中待上兩個時辰,你願不願意?”
元娘此話一出,連她的奶媽都驚了,張雁姐也驚,但猶豫一會,還是脫掉了身上的單衣,隻著肚兜和粉色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