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梁堇她們這些個陪房,往江家大灶房去用早食,她在大灶房裡看到了喜船上的江灶娘,不對,應當是小江灶娘,她上頭還有個灶房大管事的姐姐。
南邊的灶房和北邊的灶房,差彆不大,因江家西院裡各處的女使,媽媽,哥兒都在大灶房用飯,故而人擠人。
這些人裡頭,有大娘子李氏帶過來的陪房,張氏的陪房,楊氏的陪房,其中楊氏的陪房,有三十人之多。
梁堇她們是新來的,三郎君的奶娘孟媽媽,把她們往裡麵帶,說道:“你們剛來,咱家裡的規矩多,等吃罷飯,我與你們慢慢說。
這吃飯也有規矩,娘子和郎君們要初一十五,在大娘子房中用飯,餘下日子,可使丫頭來大灶房提了飯在自個房裡用。
像大丫頭,媽媽,也有規矩,咱西院,除了大娘子房中能有四位大丫頭,兩位媽媽用一等菜食,像張娘子,楊娘子,她們房中隻能有兩位大丫頭,一位媽媽用這等菜食。
咱家主子們用的飯菜,是一等,大丫頭和管事媽媽用的是一等,剩下的人都吃灶上的大鍋飯菜。
這吃灶上的大鍋飯菜,也不能亂爭亂搶,咱家裡人多,娘子們又帶了恁多陪房來,每日到了用飯的時辰,大娘子那的人先用,然後再是張娘子那的人,隨後再是楊娘子和咱娘子的人。”
梁堇聽了,不由得咋舌,這江家真是規矩重,她隨賴媳婦,孫婆子她們跟在孟奶媽身後,觀灶房裡用飯的人,腰上都綁著不同顏色的大汗巾,想必這大汗巾是按院子分的。
“這個時辰,原不是你們能來吃飯的時辰,可家裡又有規矩,凡是新來的娘子帶過來的人,前三日,能不守家裡的規矩,早些用飯。”
“江管事,這些人是吳娘子的陪房,勞你多照顧。”
江管事聞言,把梁堇等人都打量了一番,道:“到了咱家,就是咱自個家裡人,孟媽媽放心。”
她說罷話,梁堇她們與她道萬福,算是見了禮,江管事道:“杭州物什不賤,你們日後若是缺什麽,少什麽,彆去外頭買,隻管來我家借,我家住在後頭,蒙大娘子看重,教我搬到了外頭住,等改日得閒,請你們去我家認認門。
你們要是遇到什麽難事,也隻管來尋我。”
這江管事和她妹妹長的不像,她妹妹生的方臉,她是長臉,長臉掃帚眉,五十餘歲的年紀,一副精明又持重的相兒。
這才一月,她穿著湖綠卷草紋的長褙子,裡麵沒有穿夾襖,頭發梳成了低髻,上麵隻插了一把銀葫蘆梳兒,耳垂上串了素銀細環,瞧著儉樸,但沒人敢輕瞧了她去。
梁堇她們又謝了她。
“聽說吳娘子的陪房中有一位灶娘,不知是哪位?”
聞言,梁堇打孫婆子她們中間走了出來,一麵與她道萬福,一麵道:“見過江管事。”
江管事端詳片刻,道:“吳娘子的灶娘,竟年紀恁小,你多大了,喚個什麽名?”
“回管事的話,
婢子姓梁喚一姐,十七歲了。”
十七歲的灶娘也是有的,隻到底年紀輕,這江管事是一十九歲的年紀才當上大灶娘,她先頭跟的有師傅,師傅養老去了,才輪到她,在這之前,她十一歲開始學的這門手藝。
從幫工,到灶娘,尤其是在這樣的官宦人家,不熬個十幾年,是出不了頭的,故而梁堇十七歲,在她們看來,打十歲學手藝,不過才學了七年而已。
江管事不再問,這個喚梁一姐的,這麽年輕就當了陪房灶娘,定是走了門路,要不然就是吳家沒有人了,給吳娘子陪了個嫩瓜來。
江家的早食,蘿卜燉魚,長桌上還擺著一木桶乾飯,菜也不用碟兒,碗兒盛,而是一隻大木盆,蘿卜多,魚塊少。
盛乾飯的碗,有巴掌那麽大,是尋常陶瓷的,賴媳婦不客氣,用箸兒往自個碗裡挑了四五塊魚肉。
因她們是榮姐的陪房,江家灶房裡的人都在看她們,隻賴媳婦這般,其餘人都吃相講究些。
“呸,這怎麽那麽腥啊。”賴媳婦吐出嘴裡的魚肉,眉頭緊蹙,她吃過胡娘子治的魚,一姐治的魚,都是滋味香厚。
她聽人說南邊的灶娘,擅做魚菜,蝦菜,這江家做的魚,怎麽淡而無味,魚腥熏人,彆說味美,甚至有些難以下咽。
梁堇夾了一塊蘿卜吃,果然連蘿卜都帶著一股子腥味,在船上的時候,江媽媽是灶房裡的一管事,也就是一灶娘,她的手藝恁好,那大灶娘的手藝,隻會更勝她。
這一盆蘿卜燉魚,下人飯菜,隻有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