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婆媳仨人,在房裡說話，且不再細題。隻說梁堇跟著榮姐往鄭家去了，一路上捧著禮物。()

到了鄭家,榮姐送上一包荔枝,一匣刻了樣的香燭,兩壇子酒水,又兩雙青紅緞子鞋,是做與羅氏的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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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不知對方穿多大的鞋,榮姐就教喜兒她們往大了作，這會兒L不能穿，等日後就能穿了。要是問羅氏要鞋樣,她定是不給。

“好歹表了我的一番心，姐姐彆嫌賴。”

羅氏這回收禮物，倒是乾脆的很，把那鞋的針腳誇了誇,又說上回送的醃蘿卜味好，北邊醃的為求醬色，多用豉油。

南邊和北邊也不差多少，榮姐家醃的，卻不是醬色，羅氏問如何醃的,榮姐指了指梁堇：“我哪裡會醃，都是我這個丫頭醃的。”

“二姐,你與姐姐說說,那蘿卜是如何醃的。”

梁堇道：“回娘子的話，醃那蘿卜，要先燒一鍋開水,把蘿卜切成塊……再用梅子酒，醋，糖霜醃，七八日就能吃了。”

“你這丫頭怪是巧，醃的一手好蘿卜。”羅氏誇了她。梁堇卻是沒與她說恁細，一樣的料，放多放少，不是一個味。

她瞧羅氏也不是為的蘿卜，蘿卜再好吃，能有肉好吃？榮姐上回與她送的食匣裡，有螃蟹那樣的好菜，就連肉餅都是羊肉餡的。

羅氏家的日子，要是頓頓吃肉，饞個蘿卜，也能說得過去。可未必頓頓有肉，梁堇見她臉上的色不像是常吃肉的。

倆人坐了一會，羅氏見榮姐替她也備了禮，麵上還是教丫頭去房裡拿禮物。榮姐好言勸了三回，羅氏才肯。

這羅氏去曹家，身邊帶了個丁大姐，又一個婆子。榮姐這邊帶了梁堇和春桃，還有個麻三兒L。

倆人上了轎，梁堇她們跟在轎旁，一路上，用手絹扇風，汗水直往外淌。與曹家的禮都是麻三兒L一人拿著，梁堇落後了幾步，道：“我拿一會，你歇歇。”

麻三兒L感激道：“二姐，這些你拿不動，隻幫我提著果子，我就謝你了。”

梁堇聞言，把糕餅也接了過來，她們不知走了多遠，到鴛鴦巷曹家的時候，梁堇鞋裡的布襪都濕了。

好在天熱後，她日日端水在房裡擦身，要不然會有酸臭味。

曹家外頭停了幾頂轎子，馮家當初賃的房在曹家前頭，因曹家的女客裡麵，羅氏地位最高，故而她們剛進門，就有一體麵女使來迎。

曹家賃的房，比鄭家的寬敞，分前院後房。

羅氏還沒到，唐氏那邊得了信，就來接了。梁堇半垂著頭，用餘光打量曹家，但見院兒L裡沒設假山，沒鋪小路，隻擺了五口大缸，蓮葉大如盆口，青翠欲滴。

“羅姐姐，可把你盼來了。”

榮姐打量來人，隻見她長臉，梳著一頭好油發，插了兩根銀釵，生的還沒她齊整，戴著兩個真珠墜兒L，上穿翠色綢衫，下著藍裙兒L，二十七八的模樣。

“這是唐娘子。”羅氏與榮姐小聲

() 道。

唐氏走到跟前，見羅氏身邊立著一小娘子，青蔥的年紀，作婦人打扮，身後立著倆丫頭，穿戴俱是講究。

“與你帶了一位生客來。”

“見過唐娘子。”榮姐與她道了萬福。

“哪裡是生客，明明是嬌客，快房裡請。”唐氏不知榮姐的跟腳，不好貿問。

榮姐卻不動，示意梁堇和春桃把禮物奉上，麻三兒L是哥，隻能在曹家外頭的轎子旁候著。

“頭回登門，與羅姐姐一道備了幾樣薄禮。”

唐氏使人收下禮物，再請，榮姐這才和羅氏一塊進房去，梁堇和春桃跟在後頭。

入了房，唐氏引著，穿過簾下，八扇的長圍屏，請榮姐榻上小坐，又使人送來了茶水。然後把羅氏請了出去，問榮姐的來頭去了。

人走罷，梁堇和春桃這才抬起頭，隻見這處是用竹簾隔起來的小間，竹簾兩麵半卷，一麵垂到了地上，隔著簾兒L看外頭，影影綽綽。

這小間，布置的乾淨清雅，黑漆描金花的案幾上，擺著雨過天青的春瓶。

榮姐手裡拿著一把白絹團扇兒L，主仆仨人都覺曹家人會收拾房子。

“二姐，你去看看羅姐姐哪去了，如何還不回來。”榮姐以前和馮氏去她人家，自有人招呼她，陪她坐著說話。

要是主家沒人陪著，她跟著她母親，也有她母親相熟的娘子家的女孩說話。

榮姐就像一隻雛鳥，怨母親馮氏的同時，又眷戀她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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