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堇出去一趟,使李大娘同去,倆人賃了兩頂小轎,這種小轎是倆人抬的,大轎是四人抬。
因不是與榮姐坐,不必往轎行去賃,巷子口就有散轎能賃,多是小戶人家的營生。
前頭有說,江家住的地兒L,喚“官街”,作官的多是住在這一片,臨著酒樓綢緞鋪,這兒的房價不賤,能住得起的,都有些家資。
凡是有家資的人家,家中自是買的有轎使,外頭的散轎,都是這些人家的婆子,女使賃著用。
梁堇和李大娘買齊了果子糕餅湯藥,又捎帶了諸多吃食,坐轎回到江家角門。她見恁熱的天,老人家還抬轎作營生,怪是可憐,就多與了他幾個錢。
老伯作揖謝她大方,又道:“大姐兒L,你們要是哪日尋不到轎使,可去茶鋪後頭尋俺們,俺們雨天雪天都出來。”
梁堇想著日後少不了用轎,便應了下來。問了他的姓,得知姓陳,倆人是父子。話罷,她與李大娘進了角門。
那守角門的婆子,站在裡頭斜覷有一會兒L了,道:“你個好好的姐兒L,與臭抬轎的說什麽話?”
李大娘見這婆子的眼兒L歪的不像話,欲說她兩句,被梁堇給攔了下來,道:“問他轎錢多少咧,媽媽你忙,我們先回了。”
等回到正房,梁堇放下禮,教榮姐瞧了瞧,紗料是去綢緞鋪買的,一匹用了一貫餘錢。
榮姐瞧了,誇南邊造的紗比北邊造的好。又去瞧果兒L,隻見楊梅用翠生生的荷葉皮包著,那楊梅個頭大,濃豔豔的色,一包足有兩二斤重,梁堇買了二包。
荔枝正價貴,梁堇買了兩包。榮姐愣是沒舍得吃,說一包作禮,一包送羅娘子,隻教墜兒L去洗了兩包楊梅來吃。
那墜兒L提著楊梅來到水房淘洗,見沒人過來,悄悄地藏下十幾顆。淘洗罷,與榮姐送至房裡,榮姐又使她去提井水,湃一湃再用。
墜兒L熱的,止不住地用手絹沾臉上的汗,掀了簾兒L,站在門口喚了幾聲香豆都不見,暗自惱人。
忽地瞥見了身旁的豐兒L,吩咐道:“豐兒L,你去提桶井水來。”
天恁熱,豐兒L才不肯去。墜兒L見她是宋媽媽的人,不敢打罵,隻得去院裡尋了彩娟,教她去提水。
以前彩娟在院裡地位最低,可打海棠來了後,她的地位升了上去,不再像以前恁好使了,她道:“墜兒L姐,你教海棠提去,我還要給孫媽媽洗衣裳哩。”
墜兒L見她懶,上前扯了她的耳根,罵道:“她是收拾屎尿的,你怪會往她身上推。你個蹄子,下回使你再給我懶,看我不把你的耳朵擰下來。”
彩娟連連告饒,墜兒L這才鬆了手,往房裡去了。
過了一會,彩娟提了水來,送到正房門口,由墜兒L給提進了房裡,把楊梅放在井水裡湃。
房裡的人,都各得了五顆。榮姐趁墜兒L不在房裡的時候,又貼春桃十顆,喜兒L十顆,背著這倆人,又與梁堇二十顆。
這湃過的楊梅,吃著沁涼爽,又甜蜜蜜,受用的緊。梁堇隻用了四顆,餘下的分給香豆五顆,豐兒L和李大娘各八顆。
王二哥不在家,不好分他。
且說墜兒L,知榮姐偏心,分得了那五顆楊梅,自出了房來。去水房拿上藏的楊梅,與妹子秋葵分了些,又往後罩房與嚴嫂子一道分食了。
“大嫂子你給評評理,房裡的臟活累活都是我乾,她們乾些輕巧活,我也就不說啥了。方才一會使我去洗楊梅,一會使我去打井水來。房裡的那仨人,咋不見她舍得使。
都曉得天熱,拿我當牛馬,拿她們仨當心肝的疼,今兒L早上,還專門囑咐那個梁二姐賃頂轎子去買禮。
我的大嫂子啊,咱倆在她房裡恁些年,什麽時候見過她這樣疼過咱,一顆心偏的沒數了。()”
墜兒L又道:“剛才在房裡分果兒L,一人就分五顆。她打的什麽主意,我豈會不知。不就是麵上作的公平了,等我不在,再與她們仨分些,房裡就我一個賤丫頭,不該吃她的果兒L,隻使喚人的時候能想到我。?()?[()]『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幸好你心眼多,曉得提前藏起來幾個。”嚴嫂子道。
“她不疼咱,咱能如何,隻能自個疼自個罷了。”
“我跟她年數短,即使沒前頭那事,怕是也不給我吃。比著你,我更不知教她疼是個甚麽滋味。”
嚴嫂子在後罩房待的,坐立不難,心隻揪著。宋媽媽見她幾日來,話恁少,便常說話寬她的心。
“她在馮娘子跟前得臉,我不勝她,沒恁足的底氣。還是回房作事,才能安心,你說我去求了春桃,她肯不肯幫忙?”
墜兒L道:“那個外頭的梳頭娘子每來,房裡都有春桃和梁二姐,我不好刁難她,要是把她給刁難走,大嫂子你也好回去。
春桃是個濫好人,你去央她也使得,到時多說幾句巧話,捧她歡喜。亦或,賣賣可憐,教她軟了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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