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梅姐,你可是有事?”梁堇見她恁殷勤,多受不慣,便有此一問。
香梅道:“我沒甚事,你彆多心,我聽說你在房裡作事,這身邊如何沒有個丫頭服侍?”
梁堇笑說:“我就是作丫頭的,哪裡能教旁人來服侍我。”
“丫頭與丫頭可不同,俺東院魯娘子房裡的丫頭,都有小丫頭給端水洗臉洗腳,服侍的多稱心。
你們西院張娘子房裡的春翠,連尿壺都是教小丫頭給倒,我見她們都有丫頭使,怎妹妹你沒有?”香梅問她。
梁堇道:“俺家與你家不同,俺房裡有三位姐姐,沒有這樣使人嘞。”其實不然,房裡的墜兒L,常使彩娟去服侍她。
凡是得勢的丫頭媽媽,多有下麵人服侍。孫婆有鎖兒L,宋媽媽有豐兒L,豐兒L早去當差,要先去後罩房,與宋媽媽打水洗臉,疊被。
下麵人想要靠勢,少不了要服侍人。
同樣,人一旦得了勢,自會有下麵人趕上來伺候。她雖知這是常事,但心裡不愛。她有胳膊有腿,作踐人乾甚。
再說這香梅,她不知她的為人,不好與她說恁些實話,隻拿虛的來說。
香梅聽罷,瞪大了眼兒L,道:“俺這的人家,都是這樣,你們北邊來的倒與俺不一樣。要是沒人服侍,那當管事丫頭媽媽有甚麼勁。
你這話我不信,難道就沒人巴結你?”
“我才進了房裡,人巴結也巴結不到我頭上。我在那就是個打雜聽訓的,不得什麽臉麵。”
“不是姐姐說你,你這樣更得房裡有人替你打點起居了。你想,你好不容易進了那裡頭,那裡事多且細,又要打點房裡的人情,費的都是大心思。
你這忙一日回來,隻怕累的夠嗆,還要自個打水洗衣裳。要是有人替你弄好了,你就不用為這些小事費神了,這樣豈不好?”
香梅又道:“都說遠親不如近鄰,誰教咱倆住恁近,不如日後,我打水的時候,也替你打兩桶,我洗衣裳的時候,把你的衣裳也順手給洗了。
我這人向來閒得慌,見你成日裡忙,便有心幫你,不知你是個啥意思?”
梁堇想了想,試探道:“姐姐這般幫我,不知一個月要多少錢?”
香梅聞言,朝地上啐了一口,道:“你把人瞧扁了,順手的事,哪個要你的錢。”
她若是要錢,梁堇還會考慮一番,不要錢,那就是要人情,梁堇忙拒了她,隻說她一番好意,她不敢受用。
這香梅還欲糾纏,隻見香豆去井口洗衣裳回來了,她不好再說,又在房裡坐了一會才走。
香豆見她走了,便問梁堇她來做甚麼,梁堇就把事與她說了一遍。
“二姐,你這一得勢,就好比是一塊肥肉,人想湊過來沾上些便宜,日後隻怕少不了這樣的人。
前兒L彩娟,還向我打聽你喜歡什麽,我瞧她那意思,是想與你送禮哩。”香豆說罷,把盆裡的黃肚兜掛在房上,然
後鋪床去了。
梁堇未進正房前,隻有半分勢,還是問春桃借的。她進正房後,才得以有了自個的勢,雖然如今看著勢隻有兩分,可已有人想來投靠了。
後罩房,墜兒L來給嚴嫂子送熏蚊的乾艾,教她明一早去尋那春桃:“那個偏心的,白日不知去誰家吃了黃湯,明日八成要歇到晌午才起,你就早去尋人,她那會閒,你能說上話。”
嚴嫂子已把禮買好了,謝墜兒L來說,倆人又說了會子話,回到房裡各自歇下。
至次日一早,嚴嫂子起床,洗罷臉,用梳兒L沾著盆裡的洗臉水梳頭。收拾妥當後,等宋媽媽去簾後方便的空,忙掀了箱子,拿上藏著的禮物,往房外快步走。
教她在門口,把人攔了下來。
“好姑娘,這裡頭有半斤脂粉,一瓶香露,還有兩對花翠,兩塊銷金通花巾子,你快收下。”
嚴嫂子一麵說,一麵把藍紗包袱往春桃懷裡塞。春桃張望了幾眼,不肯要她的禮,說道:“嚴嫂子,你有話直說就是。”
嚴嫂子見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把春桃拉到了背陰處,期期艾艾地說了她想回正房的事。
春桃冷笑一聲,不接話。嚴嫂子暗道:這春桃與榮姐最是一心,那日我得罪了榮姐,想來她也惱上了我。
我說捧她的話,她不一定受用,不如我與她賣賣可憐。這般想罷,就逼著自個淌了眼淚。
“我那日是教豬油蒙了心,姑娘,你好歹可憐可憐,我這回洗了心腸,要是能回去,再也不敢頂撞她了。”
“你是個厲害的,哪用我可憐,連姐兒L都要看你的臉子。”
嚴嫂子見她冷著麵,話帶譏諷,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