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接近尾聲,康毅終於混了進去。
他的目光在宴會廳中逡巡,當看到陳尚那張矜貴高傲的臉,麵容都有瞬間的扭曲。就是這個人,因為他的一句話,到嘴的鴨子跑了,他苦心孤詣、步步為營,就這麼被陳尚給毀了,這讓他如何不恨!
還有百悅,那件事他確實是衝動了,可是陳氏真的是太狠了。他不僅高薪的職位丟了,這麼多年的積蓄賠了個精光,以後也再難在A市立足,這一切都是拜陳尚所賜。
憑什麼有人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可以毀掉彆人的人生,康毅心底的惡意瞬間衝破牢籠。
既然他不好過,那彆人也彆想好過。
善惡隻在一念之間,更何況康毅本來就不是什麼良善人。
雖然他現在算是完了,可事情才剛剛發生,事情傳播得沒有那麼快,在朋友圈中看到慈善晚宴的消息,他沒有多猶豫,一個計劃就在腦海中快速成型。
宴會大廳的角落裡,康毅親眼看著陳尚將那杯加了料的酒喝下,隻覺快意得很。
接下來,隻要耐心等待,就能上演一出好戲。
不是瞧不起他嗎?不是囂張得很嗎?他倒要看看,今天過後,他還要怎麼逞威風!
會場裡氣味駁雜,陳尚胸口有些煩悶,他扯了下領帶,仍然覺得氣悶,就詢問了侍者,往小花園的方向走去。
夜風吹拂,煩躁稍減,他有些想秦疏了,拿起電話就撥了過去,電話很快就被接起。
陳尚:“秦疏,好累啊,想睡覺。”
秦疏覺得他說話的聲音有些不對,“你怎麼了,是喝多了嗎?”
“啊?喝多?”陳尚反映了一會兒才繼續說,“沒有喝多,酒不好喝,我隻喝了一點點,就是裡麵有點兒悶,出來透透氣。”
秦疏聽他頭腦還算清醒,就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拿起車鑰匙下樓,“難受就彆進去了,你在哪兒,我這就過去接你。”
陳尚告訴了他自己所在的位置。
和心上人通話,削弱了陳尚的警覺。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敢在這樣的場合下藥。
起初隻是覺得呼吸困難,可是隨著藥性的發作,身體漸漸開始無力,陳尚這個時候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秦疏,我可能被暗算了。”這個時候陳尚的舌頭都有些不聽使喚了。
秦疏心裡頓時一咯噔,之前莫名的心慌終於找到了原因,此時秦疏好像被劈成了兩半,一半冷靜地分析要如何幫助陳尚脫困,另一半則是心焦不已,恨不能直接插上翅膀飛過去。
想要飛過去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是,在人世出差,也總有些非同尋常的手段。秦疏以燃燒陰壽為代價,換一路的暢通無阻。
“不要慌,現在聽我說,確認一下,周圍有人可以求助嗎?”
陳尚覺得眼瞼都有些不受控製了,他努力睜大雙眼,向四周看去,很好,他找的地方足夠隱蔽,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聽到他的回答,秦疏繼續道:“你在小花園裡,周圍有花草對吧!”
“有~”陳尚出來的時候就想著要儘量遠離人群,現在周圍都是花木。
“現在不要坐在那裡,馬上找一個彆人看不見的地方,先藏起來。”
電話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聽得出動作很慢,秦疏深吸了口氣,隻覺得時間格外漫長。終於,陳尚藏好了。
他現在頭腦清醒,感覺卻糟糕透了,好像隨時都要死去一樣,再也握不住手機,一聲輕響,手機從掌心脫落。
秦疏被這一聲響砸得頭腦發暈,聲音卻一如既往地平穩,似乎想要將力量傳達給對方。
“現在,我要掛斷電話聯係大哥,你要堅持住,等著我!”
陳尚無聲地重複:“等你!”
馬路上,一輛汽車如鬼影一般飄過,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
康毅循著手機鈴聲,找到了灌木叢,他收起手機,看著蜷縮在地,一動不動的身影,眼底閃過晦暗的光,“可真能藏,找到你了。”
陳尚認出了這個聲音,看著對方一步步地靠近,努力握緊手中的領帶夾,眼睛無神地看著他。
康毅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故意說些惡心人的話:“你不是很威風嗎,怎麼窩在地上不起來啊?啊,我知道了,小陳總是在等人采花呢!嘖嘖嘖,還真是下賤。”
陳尚麵上沒有一絲表情,靜靜地看著這惡心玩意在那表演。
康毅原本的想法是將這人扒光扔在這裡,再把參加宴會的人引過來,讓他從此再也抬不起頭來,可對上對方仿若看蛆蟲的眼神,理智瞬間崩塌。
此時他雙眼赤紅,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他要將這人的自尊踩在腳下,他要毀了他!反正這裡沒有人,反正男人和男人也算不上強女乾,陳家不給他活路,他上了陳家的二公子,不虧!
無人的角落,罪惡的雙手向陳尚伸去,夜風吹過雲端,月影招搖,陳尚指尖的金屬反射出一點兒銀光,康毅被那點光亮吸引,伸手探去。
陳尚仿若無機製的雙眼中忽然迸射出了光亮,“怎麼,這就迫不及待了?果然下賤!”
一陣勁風襲來,康毅察覺不對,轉頭去看,迎麵就是一記重拳,整個人直接被轟倒。
秦疏雙手有些發顫,他小心地將人抱起,察覺到陳尚渾身的骨骼仿佛都被抽取,頓時心慌不已。
康毅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卻知道不能待在這裡,狼狽地想要起身。
就是這個人,差點侮辱了他的妻子!
秦疏心頭火氣,腳下一個用力,伴隨哢嚓一聲,小花園裡響起一聲慘痛的哀嚎。
秦疏廢了康毅的一條腿,陳持趕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他沒想到秦疏來的竟然比他還快。
“大哥,我先帶他去醫院。”秦疏交代一聲,再顧不得其他,將人抱上車,一路風馳電掣地趕往醫院。
等人走後,陳持無視在一邊哀嚎的人,看到草地上的一
點兒銀白,小心地將東西撿起。
那是一枚蜻蜓胸針,月光下,銀鑽蜻蜓光彩奪目。陳持在蜻蜓的後胸處按了一下,蜻蜓尾部的尖銳回縮。他的弟弟,從來不是攀附他人生長的菟絲花,更不會坐以待斃。
這個康毅,還真是作死而不自知。如果不是秦疏趕到的及時,嗬嗬~
康毅此時的樣子觸目驚心,他整個鼻子都凹下去了,也不知秦疏那一拳用了多大的力氣,哼哼唧唧地讓人心煩。
慈善晚會的主辦方負責人看著陳持冷臉,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道:“陳先生,現在怎麼辦?”
陳持此時頭腦已經冷靜下來,“有人混進宴會投毒,差點兒害了我家裡人,賀先生覺得應該怎麼辦?”
賀奇殺了康毅的心都有,不管這事兒是不是陳家自己招來的,事情發生在宴會上,他們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他指著已經被堵住嘴巴,疼的渾身抽搐的人,試探道:“這人神態癲狂,恐怕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您看,要不先送四院治療一下?”
陳持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賀先生果然是有名的慈善人。”
康毅在A市生活多年,自然知道四院是什麼地方,好人在那裡都得半瘋!聽到自己要被送到那裡,開始努力掙紮。
這一刻,他終於後悔了。隻是,因果報應,他永遠也沒有了反悔的機會。
……
醫院的走廊寥落空寂,陳持趕來的時候,就看到秦疏一個人坐在那裡,仿若孤魂。
&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