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此時正在督造廣場,說是廣場,其實是個打麥場,主要是給大家夥秋收揚場用的。隻不過在平地上抹了水泥,又在中間搭了丈把高的高台罷了。
若說還有什麼特彆之處,便是他讓人將數個巨大的陶甕埋於地下,一方麵可以充作擴音器來用,但更重要的是其具有聽音辨位的特殊功能。利用其“空穴效應”以及相鄰幾個甕之間的響度差,就可以識彆和確定聲源的方位,用於監聽敵軍動向。
秦疏將方法教給馬百順等人,說:“從今天開始,這裡十二個時辰都要安排人,如果聽到什麼異常,立即稟告。”
馬百順幾人齊聲應“是”。然後就按照秦疏教給他們的方法,趴伏在地,仔細分辨著不同的音色。
忽然,其中一人起身,“大人,聲音有異,有五道馬蹄聲從正南向這個方向而來。”
正南方是城內,秦疏將耳朵貼在地麵,隱隱有規律的震動傳來,聲音急促,秦疏直覺是來找他的。
他向來不會忽略自己的直覺,與幾人交代一聲便翻身上馬,向城內而去。
遠遠地他便看到趙虎身前坐著家裡的小孩,秦疏目力絕佳,已經看清小孩此時的模樣,當即便是心頭一凜,他馬也不騎了,身形化作一道殘影,不過幾息便已近在眼前。
趙虎一直知道大人身手了得,力大無窮,卻不知他輕身功夫竟然也如此厲害,這如鬼魅一般的速度,平生僅見。
許逸安看到秦疏,小嘴一癟:“大人,救救貂兒,嗚嗚嗚~”
錯身之間,趙虎懷中便已一空,他此時才來得及拉住韁繩。回身去看,大人已經在三丈開外。
秦疏就著許逸安的小手,看過紫貂,發現還有氣,安慰一句:“莫哭,不會有事。”
許逸安打了個哭嗝:“真,真噠?”
秦疏點頭,取出一枚藥丸,從上麵掰下黃米粒大小,掰開紫貂的嘴巴塞進去,在喉嚨上一順,紫貂便將藥丸吞咽了下去。
許逸安努力睜大眼睛,緊張地看著紫貂,連呼吸都忘了。終於,那雙豆豆眼緩慢地眨了一下,雖然還很虛弱,但之前縈繞的死氣似乎也伴隨這個動作一並抖落。
許逸安眼淚珠子又開始往下掉,小嘴兒卻已經彎了起來,他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說:“謝謝大人。”
秦疏摸了下小孩的腦袋,“彆哭了,讓你兄長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了你。”
安慰了小孩兩句,他便看向趙虎幾人,趙虎將震驚的目光從紫貂身上收回,把之前庭院裡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
秦疏麵色頓時冷了下來,“逸寧在哪兒?”
趙虎知曉其中的利害,忙道:“許少爺出門的時候說是要去磨坊。”
秦疏聞言,將許逸安夾在腋下,眨眼人便消失不見了。
“趙虎,咱們接下來做什麼?”
趙虎繃著臉:“小少爺差點兒在咱們眼皮子底下出事兒,你說接下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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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逸寧看到秦疏抱著弟弟過來,還有些意外,他語氣興奮:“你看,按照你的方子,果然做出豆腐來了。”
秦疏看到他沒事兒,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許逸寧這個時候才發現兩人的不對勁兒,尤其是弟弟,他抬起弟弟的小臉兒,“安兒怎麼哭了?”
秦疏拉著他的手腕出去:“回府與你細說。”
許逸寧看他神色,心裡有了猜測。過去這半年的安穩,就像是偷來的,現在,風雨終於要來了嗎?
回去的這一路上,不時有人與許逸寧打著招呼。許逸寧忽然有些難以麵對這些人的熱情,因為他,這裡可能很快就會失去現有的安寧。
秦疏看不得他不開心,勸慰說:“該發生的早晚都會發生,勒石郡的位置注定了不會安寧。逸寧,因為你,他們已經過得比從前好了。”
許逸寧苦笑:“哪裡是因為我。”
“可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護住你,”秦疏語氣淡然,卻情真意切。
等到回了府,秦疏這才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與他說了,許逸安在一旁補充細節,當時一切發生得太快,他隻記得對方一身黑衣,臉色青白。
許逸寧聽他們描述,篤定道:“是影衛。”
秦疏擔心露出馬腳,一直沒有往京城傳遞消息,一定是楊懷察覺到了不對,所以才會再次派人過來。對方想要殺了安兒,定然也不會放過他,那位下了什麼命令可想而知。
許逸寧抱住弟弟不撒手,心裡一陣後怕:差一點兒,隻差一點他就要失去安兒了。
許逸安此時已經不怎麼怕了,現在被兄長緊緊地摟在胸前,紅著小臉道:“兄長,我沒事兒的,你不要擔心。”
“安兒以後不要獨自出去,知道嗎?”許逸寧叮囑。
許逸安乖巧點頭,還不忘給小寵爭取福利:“兄長,貂兒為了救我差點兒死掉,可不可以給它多吃些肉啊。”
“可以,都依你。”
秦疏看著兄弟倆膩歪,開口道:“事情解決之前,安兒都和咱們一起睡。”
聽到秦疏的話,許逸安高興極了,似乎已經忘了之前的危機。精神驟鬆驟弛,不過一會兒,便困起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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