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那幾個字太輕,像是飄散在風中聽不清晰,但好似分量又太重,讓人不敢相信般懷疑聽力。
空氣都仿佛停滯了一瞬。
一切都被按下了暫停鍵。
空氣被那股強勢而恐怖的威壓凝固住。
除了程寒秋懷中幼崽淺淺的呼吸聲,其他的聲音都消失了。
那強勢的靈力占據了周圍的一切,讓人呼吸困難。
本來抱著看熱鬨的心思圍觀的眾人也隻能睜大了眼睛。
隻聽見很輕微的哢嚓一聲。
那散修的武器被輕鬆折斷。
那本就剛築基的散修還來不及懼怕,下一瞬,他的脖頸驟然扭曲,身軀轟然倒下。
崩壞的武器還劃傷了那人的脖頸,血色飛濺而出,洋洋灑灑落了一地。
血腥味道一瞬間濃重起來。
在這方小天地中,驚駭與慌亂襲來,但所有人都無法動彈。
時間的流速好似都已經變慢了。
在這血跡斑斑之間,青衣男人眉目疏冷,妖異的眼瞳中帶著輕描淡寫的好笑,青色的衣擺如天邊雲霞,白發散落猶如霧靄,恣意疏狂,像是哪一家矜貴意氣的世家公子。
他站立在血色之上,血花不曾沾染到他分毫,他甚至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思笑,去遮擋住懷中小家夥的視線,慢條斯理的。
“一會兒帶回去吃,等會兒回去的路上先吃個花餅。”
那樣張狂的男人低頭輕聲說著。
他對於解決掉這些東西並不覺得礙事,元嬰之下,對他不過是順手的事情,更彆說區區幾個剛剛築基的散修。
修仙本就逆天而為,一切當然也有因果,他們這幾個既然挑釁,那自然就要承擔後果。
隻不過因為他覺得懷中的小家夥實在年幼,未曾見過這些殘忍事情,也不曾受過教導,甚至都未啟蒙,雖然不知道他滿口的話是從哪裡學來的,但他思來,有些懶得計較。
而現在,幼崽還很生氣,聽不見周圍的聲音了,他扒著他的手臂就想要探出小腦袋來繼續叭叭。
程寒秋一把按住了小家夥的腦袋,將小家夥的腦袋往自己懷中再按了按。
在這個窩裡橫的小家夥還想要爬出來的時候,輕輕點了點小幼崽眉心的紅點。
幼崽眨巴了兩下眼睛,似乎呆愣了一下,然後慢吞吞的閉上了眼睛。
乖巧的小可愛就這樣軟軟的趴在了他的懷中。
在幼崽睡著的一瞬間,更加駭人的氣勢蕩開。
天邊驟然有一瞬的電光雷閃。
程寒秋再抬頭。
麵對那幾個散修驚駭的眼神,他抬步上前,隻一步,便已經來到了他們的跟前。
甚至都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瞬間血花四濺。
人倒地的悶響。
武器落地的聲音。
頃刻間,又寂靜下來。
程寒秋單手抱著懷中的幼崽,另一隻手伸出來,拎住了最後那名修士的頭發。
在這樣強悍的死亡威脅下,那人強烈的求生欲,讓他頂著這樣的壓力硬生生開口。
“我——我等有眼不識,不識泰山……得罪了仙長——”
在程寒秋動手的時候,就已經非常明顯了。
這可不是什麼能隨意拿捏的妖族混血散修。
這個世間沒有散修能有這等修為。
這必定是七大仙門之中的一位,根本不是他們這些散修能夠招惹得起的。
當初這幾名散修跟鬱封相遇也是因為說話不知深淺,招惹禍端,但幾次都沒有鬨出什麼大事來,後來更是結交了鬱封這樣的朋友,讓他們行事更加無狀。
卻沒料到隻是剛來到祥雲城,幾句話的功夫,三五個人,隻剩下了他一個。
鬱封——
對!
鬱封小友!
那個散修好似一下子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
“仙長,仙長——不知道仙長名諱,可否識得玄雲宗劍鋒大弟子鬱封?那位是我的好友,我已經知道錯了,仙長——求您饒我一命,等我離開之後,我保證,我們這是咎由自取,絕對不會再來找仙長您的半分晦氣!!”
他急切熱烈的開口,聲聲懇求。
眼底滿是希冀的光輝。
“仙長——仙長,我保證,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這裡還有,還有鬱封師兄留給我的信物——我將來一定會報答您——”
小家夥估計再一會兒都要餓的不行了,得抓緊時間了。
程寒秋手上的動作一點點收緊。
在對方驚慌和生命的最後時刻。
他才慢條斯理的開口。
“玄雲宗,丹峰,程寒秋。”
什麼?
程寒秋一個用力,隨意將人甩出去。
“有什麼不滿,可以來丹峰找我。”
結束之後。
程寒秋慢條斯理的轉身。
店小二已經將掌櫃叫來,掌櫃雖然還很是慌張,但比起店小二來,還是多了幾分冷靜的。
畢竟修仙世界,爭鬥從來不會缺席,尤其是靠近仙門的地方,他們也處理過很多爭鬥,包括處理掉一些屍體。
但眼前的場景還是太過於駭人驚悚。
“客,客官——”
不等掌櫃開口。
程寒秋輕飄飄的一揮。
袖中的藥粉散落而出,精準的落入了那些人的屍體之上。
又是一枚中品靈石,被隨意拋丟給了掌櫃。
“賠償,還有,不用麻煩了,飯菜給我準備一份,我帶走。”
程寒秋根本沒有理會周圍其他人的意思。
抱著懷中沉沉睡去的乖乖崽。
轉身走出房間。
周圍的空氣終於再次流通起來。
許多人驚慌失措的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又
嗆到了血腥味道,還有些剛剛進入修仙界的小修士因為沒見過這樣駭人的場麵,一時之間,咳嗽聲,乾嘔聲音,連成一片。
他們甚至因為無法呼吸極度缺氧,都沒有聽清楚程寒秋那些話。
隻能慌亂的癱坐在地麵。
恍惚的看向旁邊那間上房。
屋內除去濃重的血腥味道,還有被打砸之後的坑坑窪窪碎屑,已經完全不見了那些散修的痕跡。
這也說明了一點,要不然對方是一個強悍的丹修,要不然他的背後站著一個強悍的丹修。
但不管是哪一點,都不是他們能夠招惹的。
他們吞咽著口水,感受到了修仙界冰山一角的殘酷。
而這邊,程寒秋已經帶著幼崽在返程的路上了。
小顏寧是半路被程寒秋給喚醒的。
小家夥睡著之前還嗷嗷的準備懟人,此刻茫然睜眼,往周圍看了一圈,然後驟然被這個高度嚇了一跳,一瞬間又縮回了爹爹的懷中。
“爹爹——”
小家夥很茫然。
“現在是怎麼了?那些人呢?寧寧為什麼突然睡過去了?”
突然的沉睡讓小家夥非常不安。
對於他來說,這樣的沉睡在過去的世界裡,基本就相當於送出去了半條命。
因為在大多數情況下,上古仙族遺脈在醒著的時候采取血肉效果是最好的,如果是在沉睡的狀態下,一般都是需求很大,又或者醒著根本采集不來。
每次這樣的昏睡之後,顏寧都要經曆短則幾周,長則數月的疼痛折磨。
這樣的昏睡讓顏寧有種本能恐懼。
“沒事。”
程寒秋隨意開口。
“你個小東西管這麼多做什麼?剛剛還那麼衝動?怎麼?你想要蹦起來打人家膝蓋啊?”
還不是一股腦的往他懷裡縮。
這種打打殺殺,你也不看看是不是你這個年齡該看的事情。
沒事湊什麼熱鬨。
“我按都按不住你,個子不高,脾氣還不小。”
小家夥的臉被捏住了。
顏寧的嘴唇微微抿起來。
他那張乖軟的小臉就這樣看著他。
慢慢的,帶著一種委屈的模樣。
這又是個小犟種。
也不知道是被戳到了什麼不樂意的點。
眼看著難過的亮光逐漸盈滿了眼眶,他還努力繃著,不樂意讓那點亮光掉下來。
他自覺說的也不算難聽,頂多是看著那小家夥在他懷裡還要探出腦袋懟人的模樣有點嚇到,這隻是教育孩子的話,但看看這小家夥的表情,他捏著小家夥的臉頰微微用力。
但莫名有點心虛。
“怎麼?不就是讓你睡了一下。”
顏寧憋著一股氣。
他不喜歡被人直接這樣弄睡。
但程寒秋不知道。
這不是程寒秋的問題。
小顏寧知道。
但心中的恐懼和慌亂(),??????葶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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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噎葶???[()]?『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此刻看起來格外委屈可憐。
程寒秋剛拿出了花餅,有點煩躁的塞進了幼崽的嘴裡。
“這又不是訓你,這是讓你有點眼力見。”
不要逆風就慫,順風就浪。
幼崽悶悶的應聲,小口的啃了一下花餅,大眼睛眨巴著,眼淚吧嗒吧嗒,落了兩滴下來。
小家夥蹭了蹭眼尾。
本就唇紅齒白的乖巧小漂亮,此刻像是受了大委屈。
啃著花餅都好似沒有那麼開心了。
那兩滴眼淚落下的瞬間,好似灼燒一樣。
程寒秋都要炸了。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暴虐情緒是怎麼升起來的。
但這種小東西怎麼這麼麻煩?
一個看不住,又要蹦躂出去,你說他兩句吧,他還滿是不樂意。
刺兒頭家長遇見了刺兒頭幼崽。
程寒秋隻覺得頭疼極了。
但最主要的問題不在這裡——
最主要的是——他不覺得討厭。
一點都不,更彆說這個幼崽是在為他出頭。
生平第一次。
從未服過軟的男人垂下眼眸,輕輕蹭了蹭懷中小家夥的臉頰,看著那眉心一點紅,服了軟。
“不說你,行了吧?”
“有哪裡不高興,跟我說,嗯?”
幼崽慢慢抬眼。
他手中還捧著啃了幾口的花餅。
酥酥掉渣的餅皮內裹著香甜的餡料。
他吃的有些狼狽,但抱著他,一塵不染的男人沒有半點嫌棄,還用指腹一點點蹭過他嘴角的油脂。
那雙妖異的眼底滿是探究,看下來略有些許的心軟。
就這樣安靜的注視著他。
就好似他是他的後盾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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