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說什麼?

剛剛那些話是這個小家夥說出來的???

鬱封的笑容已經完全凝固住了。

他並不能理解。

或者說這樣的事情他已經很少能遇到了。

自從他成為玄雲門大師兄開始,不管在哪裡,不管是什麼人,無一不是對他畢恭畢敬。

他可不覺得自己是什麼良善之輩。

尤其是穿書之後,他更是野心勃勃,自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特殊的存在,什麼男主,什麼厲害的配角,都被他一個個弄死弄殘,他才不需要什麼配角做襯,這個世界本就該圍繞著他一個人轉。

那些女修應該為他癡迷,那些男修更是應該以他為尊。

鬱封在穿書之前,就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如果自己來到這樣的世界,能夠搶占先機,那他一定將所有的一切都搶走,反正有些男頻修仙文中的男主做出一些畜、、生不如的事情,不也還巴巴的那麼多人追著看嘛?

他這點算什麼?

所以,這樣毫無敬畏之心的家夥來到了這裡,並且用這百年的時間,將整個修仙界攪得天翻地覆,讓世界意識都不得不現身拚命拉住世界,讓世界不要崩塌,開始焦頭爛額的試圖乾涉整個世界。

他就這樣順風順水慣了,機緣和愛慕拿到手軟,整個世界都是他的傳說。

走到哪裡,聽到他的名字,那些向往修仙的小孩子們不是滿眼崇拜?

過往的經曆將他搞搞捧起,讓他更加自信。

於是在遇見小顏寧的時候,他狠狠摔下來,臉色就更加的差。

古殷是沒見過小家夥這一麵的,他整個人呆住,傻傻的反應了幾l秒,才一臉茫然。

他本來還有些著急,都要咬破指尖,用出自己最擅長的咒法。

鬱封這家夥實在是太欺負人,完全看不下去。

但也就是這個時候,古殷看著突然出現把幼崽抱在自己懷中的程寒秋,也沉默了良久。

不是——師父啊,你這麼精準的出現了?你是不是已經貓在旁邊很久了啊???

你在意這個小家夥你就大大方方的承認嗷,搞這一套。

你是搞我的心態啊!!

你不是我親爹,你是我活爹。

還有——

這小家夥是怎麼回事?

他不應該就是雙標了點,不太愛搭理人嗎?

看著很乖啊,一臉乖巧樣,剛剛那話是他說的?

什麼找到靠山就嘲諷啊!

你這陰陽怪氣從哪裡學的,但挺爽的,可以多來點。

而程寒秋低頭看看趴在自己懷中,陰陽怪氣還不忘揪著自己衣服,蠻橫又慫的小軟包。

程寒秋:……

程寒秋也很無語,但更多的是想笑。

他拍拍幼崽的腦袋,皮笑肉不笑的看過去,像是看著一場鬨劇。

鬱封臉色青青白白。

而不等他們開口,那邊已經看了半天的鬱明率先開口。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兄長可是玄雲宗第一人!曾經魔將出現,攻占中州,也是我兄長將這些魔族擊敗!中州百姓無一不感恩戴德!你不崇敬也就算了,還敢說這樣的話!快點跟我兄長道歉!!”

“鬱明。”

鬱封輕聲一句,止住了鬱明接下來的話。

他此刻回過神來,多少還維持了體麵,再次看過來,尤其是看著縮在程寒秋懷中的幼崽。

“我想你應該是聽了什麼混賬人說的什麼不三不四話,對我有一定的誤會。”

鬱封還在笑,他心中篤定這樣小的幼崽是不會平白無故說這些話的,背後肯定是有人在唆使。

而他判斷的唆使者很顯然就是丹峰的這幾l個。

“我剛剛可能也嚇到了你,你可以重新決定。”

然後他看向程寒秋。

“聽說程師叔最近應天道感召,頓悟了,我這倒是還沒有恭喜師叔。”

“我也不需要虛偽的恭喜……”

程寒秋一直在一旁聽著,氣質還有些狂放不羈,另一隻手捏著靈符,眼睛微微眯著。

他的確是拿不起劍了,但也不代表他就是砧板上的魚,可以任人宰割了。

他崩盤的道心也從來不是對著鬱封。

兩人每次見麵,冷嘲熱諷總是少不了,更不用說當初一場大戰。

不過不等程寒秋話說完。

在程寒秋懷中的幼崽飛快的探頭,又仔細看了看鬱封。

那眼神狐疑,帶著打量。

鬱封見狀稍稍彎唇:“既然向往仙道,又心性極佳,想必對修仙界也頗多了解,不如讓我來考考你,當初中州一戰——”

“好像是寧寧看錯了,”顏寧再次開口,“保養怎麼隻保養一邊啊,另一邊不要了嗎?”

那小嘴叭叭叭的。

程寒秋也低頭看小顏寧。

什麼?

小家夥又縮回去,但繼續叭叭:“一邊保養的這麼好,這麼厚,另一邊的臉又不要了。”

——一邊厚臉皮,一邊不要臉。

“你——”

那邊的鬱明嚎叫出聲。

幼崽視線轉過去:“為什麼你的情緒一直這麼激動?不懂就問,你們這些所謂‘世家’的培養,是去精華取糟粕嗎?”

周圍沉寂了一下。

似乎都沒有料到這小家夥的這番言論。

古殷:……

這是可以說的嗎?

是不是說的有點太多了?

咱們打不打得過對方啊?!

可以了,咱占理就夠了,快先彆說了!

不是,你一臉乖的模樣,怎麼還往外吐刺兒L呢?

向來最溫和的丹峰大師兄古殷又爽又慌的懷疑人生。

而那邊鬱封的臉徹底黑了。

周圍峰主欲言又止

最主要的問題就在於,說這話的的確就是個小孩子,而且也的確,人家表現出了想要加入丹峰的意願。

而幼崽還繼續叭叭叭——

“爹爹,寧寧雖然到的慢,但寧寧都爬完了!”

他實在是太能叭叭了。

程寒秋出現前的幼崽跟程寒秋出現後的幼崽簡直是兩個極端。

而小家夥還總覺得前麵有走的比他更快的,但他很厲害,他爬完了,他要裝一裝!要誇誇!

這話一出,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而且,在這個時候,他們才著重的注意到了幼崽口中喊著的稱呼。

——爹爹?

剛剛幼崽隨口一喊,就像是被嚇到的那種,所以一群人都不在意。

但現在,幼崽就縮在程寒秋的懷中喊爹爹。

這是——程寒秋家的孩子???

一群人在父子倆臉上掃來掃去,還詭異的感覺到了相似。

一時之間,也是有無數的問題環繞在眾人心頭。

這個時候還是金唯前進了一步,他不悲不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再看向抱著幼崽站立在場地中央的程寒秋。

“好了,鬱封,一切還是要遵循弟子的意願。”

鬱封已經惱怒到預備動手,那雙偽裝清明的眼瞳深處隱藏著如同劇毒蛇蟲一般的狠毒惡意。

但現在畢竟是在人前。

他隻能按下不表。

他重新帶上笑意,對著自己的師尊行禮,然後安靜的退到隊伍之中。

既然不能如他所願,那就彆怪他不客氣。

反正這一路上,本來就是弱肉強食。

“師弟。”

金唯看著自己曾經的弟子,也因為丹峰老祖的關係,不得不喚出這種稱呼,他的表情看不出來他內心的想法,隻是語氣相當冷漠。

“既然是來了,那就歸位吧,還有天賦沒有測完呢。”

“是啊是啊,還有天賦沒測呢。”

幾l個峰主長老反應過來,也連忙打起了圓場。

現在是不太好辦。

那邊還沒測完,這邊已經爭吵起來,氣氛微妙。

鬱封是玄雲門現在眾弟子之首,修為強悍,曾經處理過許多次魔將誕生的事件,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其實在很久以前,程寒秋解決掉的問題同樣不少,加上他現在是丹峰老祖成老祖的唯一親傳弟子,當初益州受魔將影響大疫,迅速牽連周圍無數土地,還是成老祖的丹藥搶回來了不知道多少生靈。

這可真真是在益州得了金身供奉的尊者,哪怕他現在閉了死關,成老祖基本上已經不可能再有突破,他壽元也快要耗光,基本上是確定了會跟其他老祖一樣在閉死關的過程中離世。

有這等影響,你哪怕因為程寒秋以後的事情再看不上程寒秋,再在背後說他什麼話,也不得不看成老祖的麵子。

他們打著圓場,看著小家夥鐘靈毓秀

,也實在說不出這小家夥可能僅僅是心性好這種話。

但總歸鬱明的天賦之前大體側過,相當不錯。

這也算是給劍峰的安慰和交代了。

程寒秋的確早早就到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收到古殷的信息,為什麼越來越坐不住。

他一直隱在暗處,也是忍不住才出現。

想不明白他就懶得去細想,他隻是拍了拍幼崽的小腦袋,將小顏寧放下去。

讓小家夥去到那邊的隊伍中。

顏寧眨巴著大眼睛,看了看自己這邊勢單力薄的古殷和爹爹。

再看看那群‘心懷不軌’的家夥們。

小顏寧還挺擔心。

這小慫包一步一回頭,好一段時間才走回隊伍中。

而那邊,測試已經開始,這些幼崽們排隊一個一個上到檢測石的台子上。

顏寧鼓著臉頰走回了隊伍中。

他所到之處,還有一些幼崽義憤填膺。

忍不住小聲開口。

“你知道你是在跟誰說話嗎?那可是我們中州的大英雄,你怎麼能這樣跟他說話呢!”

“就是,就是。”

“太過分了。”

顏寧睜著一雙黑葡萄一般黑白分明的眼眸,就這樣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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