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叔沒有許我什麼好處,是我,是我自己自願的!”
阿鬆梗著脖子。
他對長慶樓不義,對阿笙這個少東家不義,對老彭倒是挺“忠心。”
阿笙卻是不信。
阿鬆在長慶樓待了多年。
爹爹待夥計又向來寬厚,除卻被彭叔以利誘之或者是抓住什麼把柄,以此相要挾以外,阿笙實在想不出,阿鬆還能因為什麼,會做出對長慶樓不利的事情。
應該不會是後者,因為倘若阿鬆是被彭叔抓住了把柄,那麼他如今行事敗露,不會處處對彭叔這般維護。
他先前曾經聽彆的客人委婉地提過,有彆的酒樓企圖高薪請彭叔過去。
可彭叔卻依然一直留在長慶樓。
難不成彭叔被其他酒樓的人給收買了,留在長慶樓,隻是為了當個內應?
阿笙想不明白的是,彭叔為何要利用阿鬆?
以彭叔的能耐,若是他自己親自動手,不是更萬無一失?
…
方慶遙卻是被阿鬆這一句“自願”給氣到。
他既氣憤又難過,他揚了音量,怒極反笑,“自願?!好,好一個自願。我且問你,我方慶遙自認為待你阿鬆不薄,我同阿笙父子二人究竟有何對不住你的地方?
你對長慶樓下這樣的狠手?!”
方慶遙這時,已經從其他夥計口中得知,阿鬆險些在“麻辣香蟹”裡頭加的不是旁的什麼,而是罌|粟粉|!
罌|粟|粉這種東西,吃多了容易上|癮不說,若是過量,很有可能會出人命!
若是客人當真誤食了罌|粟|粉,被客人舉報,輕則酒樓被查封,重則他同阿笙兩個人都得進局子。
還會因此身敗名裂,人人喊打!
阿鬆微紅了眼眶,“掌櫃的沒有對不起我。”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想要說什麼,最終仰起脖子,嫉妒地瞪著阿笙,“我就是不服氣!為何我同阿泰比少東家拜師還要早,結果平日裡師父對少東家百般照顧不說,還讓少東家先出師!
我知道,我知道少東家是掌櫃的兒子,這長慶樓往後是少東家的,可我就是不服氣!我就是嫉妒!”
阿笙沉默。
對於阿鬆的嫉妒,他自是或多或少有感覺到。
隻是,以他對阿鬆的了解,阿鬆雖然做事不是很勤快,也有點滑頭,但為人不壞,也不陰|毒。
何況,如果是出於嫉妒,嫉妒他是少東家,嫉妒他提前出師,為何不在出師酒上動手腳?
偏偏是今天?
退一萬步。
即便全部的事情都是由阿鬆一人為人之,罌|粟|粉價格不菲,市麵上更是不容易弄到,阿鬆又是從何處得到的罌|粟|粉?
方慶遙打死也沒想到,自己培養了多年的夥計,竟然會因為嫉妒自的兒子,便企圖動手在阿笙做的菜裡頭放罌|粟粉。
阿泰更是
漲紅了臉,氣憤地道:“你嫉妒?!你憑什麼嫉妒?少東家每日來店裡的時間比咱們早多少?乾的活也隻有比咱們多,沒有比咱們少的。
你夏天嫌熱,冬天又嫌碰水冷,躲懶的時候,還都是少東家替你瞞著師父,默默替你把活給乾了。在咱們麵前更是連少東家的架子都沒有擺過!你還嫉妒少東家?我看你就是東郭先生的那條蛇,根本養不熟的白眼狼!”
“就是!就是!”
“阿鬆你簡直是狼心狗肺!”
“阿鬆就是白眼狼!”
阿泰的話令在場的夥計義憤填膺,大家紛紛指責阿鬆的不是。
阿鬆雙手被縛在背後,他赤紅著雙眼:“你們想要當一輩子夥計,低三下四地伺候人是你們的事!我不就是輸在沒一個當掌櫃的爹麼?!我要是也有個當掌櫃的爹,我能比少東家更加儘心儘力!”
“放屁!”
喬德福氣得爆了粗口,當師父的指著阿鬆的鼻子,“我告訴你,倘若今日你是少東家,阿笙是夥計,他隻會更加儘心竭力,也更用心地學習廚藝。爭取早日出師,靠自己另立門戶。
清楚了麼?這便是阿笙同你真正的區彆!阿笙永遠不會妄自菲薄,無處在怎樣的境遇,阿笙都會努力想辦法靠自己走出一條康莊大道來!
你呢?你隻會靠你的嘴皮子,靠你的想當然!我把話放這兒,即便你同阿笙的身份對調,你是少東家,阿笙依然會比你有出息!”
阿笙輕拉了拉師父的胳膊。
事已至此,師父又何必再拿話刺激阿鬆。
萬一回頭阿鬆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到時候師父隻怕愧疚同後悔都來不及。
凡事留一線。
倒不是為的日後好相見,隻是話說不要將人逼急了,將人逼急了,不管是自己還是他人的路,可就窄了。
阿鬆瞧見阿笙的動作,想到師父方才所說的話,心裡頭愈發難受,“我用不著少東家替我說情!反正,反正事情就是我一個人乾的!您跟掌櫃的要怎麼處理,我都認了!”
阿笙試圖比劃著什麼,方慶遙疲倦地抬了抬手,言語間帶著掩不住的失望,“罷了,罷了。你既是無心再留在長慶樓,我便成全了你。”
方慶遙轉過頭,對阿笙道:“阿笙,你去把我那本黑底的工資賬簿拿過來,我把阿鬆的工錢給結一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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