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往前推兩小時。
崔止永拎著手提燈走在紅衣教總部的走廊,微弱的燭光搖曳,在他臉上留下若隱若現的光影,顯得那雙青藍色的眼睛有種說不清的詭異。
四周格外安靜,沒有其他人影,隻有他自己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中不斷回響。
幾分鐘後,崔止永推開了一間門,將手提燈放在門口桌麵,一轉身,目光觸及到靠在書架邊的那道漆黑人影時,脫口而出的一聲“臥/槽”瞬間打破了他那一身的神秘氣勢。
崔止永連連吸氣,急忙把腦袋探出門外在走廊裡左右張望,確定周圍沒有人被他的聲音吸引來後,啪得一聲迅速把門合攏還死死反鎖。
“你是怎麼進來的?”
“走進來的。”
崔止永嘖聲,“就你剛才那漆黑造型,如果我下意識喊一聲有入侵者,那你今晚就能滾了。”
他往室內走了兩步,打開牆角一側的燈光,不算明亮的光線照亮了書架另一側的人影,正是神出鬼沒的張淳。
“放心,在你尖叫前我絕對能把你打暈。”張淳把手裡的書合攏塞回書架裡,抬頭看向已有一段時間未見的崔止永,定定打量片刻後,摸下巴說道:“你現在看起來像個裝神弄鬼的壞人。”
崔止永:“謝了,這說明我的演技已經出神入化。類似的話還可以替換成拿著小黃書的我也不像是好人。”
他聳了聳肩,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收到下城區的隱燈會異動消息時我就猜到你來了,還有宴會,大晚上那群貴族不睡覺給我發邀請簡直有病,顯然也是你做的手腳——你有幫我帶一點小黃書來嗎?當時我離開前留下的那封信裡寫到過這個的。”
張淳:“沒有,死心吧,我是不可能把那種東西帶在身上的。”
崔止永像是無聲抱怨了什麼,隨後往前幾步走近張淳,視線落在一旁的書架上,目光含著不明顯的探究意味,“所以,你大晚上來找我密談是有什麼目的呢?要來對一對我們兩人的計劃?”
“你現在的說話方式比以往多了點攻擊性。”張淳用手指敲了敲身側的一本書,語氣依舊平靜,“我剛查了下曆代國王的身份及家族網,發現了點東西。”
崔止永:“比如說我和那頭豬有血緣關係這件事?”
張淳頭疼:“你何必把自己也罵進去?”
崔止永看了張淳一會,有些不情願地說道:“往血緣關係講,我該稱呼那玩意為堂叔,但從另一方麵而言,他該是我的仇人……算了,我們還是來聊聊計劃吧。”
張淳與他對視。
安靜了幾秒後,崔止永納悶出聲:“正常情況你不應該順著我的話,說出你的計劃嗎?”
張淳回了一個沒有情緒的笑聲。
崔止永:“……行吧,我先來。”
他似乎有些緊張,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張淳,不管你的計劃是什麼,最終可能都殺不死那頭豬……我是指國王。”
張淳沒有情緒波動地應了一聲(),“哦?”
崔止永繼續說:“我先前留在幽都裡的那些線索你應該已經發現了?()?『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沙漠神的存在,以及我……王族的血脈被汙染這件事。”
“那頭豬……國王並不認為王族血脈被汙染,反而沾沾自喜覺得這是被神眷顧的體現。他原本是無異能者,後來主動投靠神明,獲得絕對不死的能力。曾經有一次遭遇刺殺,心臟都沒了還能複活,所以你明白了吧,他很難被殺死。哦對了,他甚至還能操控那些被沙漠神打下標記的人,比如現在的騎士團。”
張淳漸漸挺直了背,“等會,你先停一下,讓我捋捋……”
崔止永不管他,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而作為代價,他的靈魂會被沙漠神取走一半,剩下的那一半會越發瘋狂而傲慢,隨著使用沙漠神力量的次數增加,就會越來越傾向神……”
他頓了頓,最後還是說出了那句話,“身體會越來越適應沙漠神的力量,最後甚至能容納少許神的意識……也就是說,雖然那頭豬自稱神眷者,但在我看來,更像是一次性還不怎麼好看的容器。”
他說完心底隱藏的秘密,鬆了口氣,一抬頭就發現張淳的表情格外難看。
“……?”崔止永納悶地問,“你怎麼了?”
張淳深吸一口氣,沒有回答,反而繼續問崔止永的計劃。
“簡單,你們沒法殺死那頭豬,因為沙漠神殘留在他體內的力量會幫助他複活,但我體內也有祂的力量,能抑製對方的複活。所以唯一麻煩的是,得想辦法把那幾位騎士長引走,不然被控製著發生亂鬥的話,太容易出現意外了。”
張淳提取重要信息:“你是指,你是那個能循壞利用並且還算好看的容器,所以沙漠神會偏愛你的這種意思?”
崔止永琢磨:“……你這話怎麼感覺有點雲焰的味道呢?”
張淳嗬嗬:“狗屁不通的計劃。”
“?”崔止永氣急:“你再罵!你再罵!”
張淳毫不客氣地回嗆:“你怎麼確定沙漠神會偏向你?你難道想說祂需要一個王族來統治這座堡壘嗎?現在我們都快聯手去殺神了,祂還要這麼個累贅做什麼?祂在看你們樂子啊蠢貨!”
崔止永哽住,“啊,這個,啊,因為那啥,其實沙漠神腦子不太清醒呃……”
張淳恢複冷靜,打斷他,道:“三分鐘。”
“什麼?”
“我明天會設法引走除了第一騎士長的另外幾位,你有五分鐘的時間刺殺國王,最後無論成功還是失敗,你都必須想辦法活下來。”
“我成功自然會活下來,但失敗……”崔止永沒怎麼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根據推測,沙漠神很可能會降臨。”
張淳盯住崔止永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一旦祂出現了,你必須想辦法拖延時間。最晚五分鐘,我的後手會來救人。”
“……雲焰?”
張淳停頓稍許,喉嚨微動,“不,他暫時不能接觸沙
() 漠神。我們剛才的對話,你最好也彆告訴他。”
崔止永不打算深/入探究,歎了口氣,道:“行吧,也就是說暫時我們的計劃一致,我去試著殺國王,然後拖延時間,讓你的後手來處理尾巴。”
他突然想到什麼,“等會,我得去找一下白邱,那人的異能有些難對付,你……”
張淳擺擺手,表示自己先在這裡待一會。
崔止永聳肩,非常心大地離開資料室,準備前往白邱住宅。
而在他離開後,張淳找了張椅子坐下,腦海中紛亂的思緒讓他難以恢複理智,突然想起了最開始與雲焰初遇的場景,一點點將那些記憶重新捋順,違和感越發清晰,眉頭也皺得越來越深。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的燈光突然一閃,他猛然驚醒,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小時。
“崔止永怎麼還沒回來?”
他隱隱察覺到有什麼意外將要發生,剛一站起,眼前突然一黑,用手撐住桌麵才穩住身體,仿佛晃神了片刻,視線沒有焦點地落在半空,像是回憶或是思索什麼。
幾分鐘後,他漸漸恢複清醒,神色陰沉了許多。
“血霧……和時間回溯?”
張淳用手撐住額頭,腦袋依舊一陣一陣地刺痛。
無數的念頭回響在腦海中。
是【血霧】還是【回溯】?
是【容器】還是行走在地上的【神】?
一次次使用那種力量,一點點恢複記憶,最後站在那裡的是雲焰,還是……
他幾乎不敢想象那股畫麵。
與此同時。
白邱住宅裡氛圍極為微妙。
“不是?為什麼突然綁我?!放開我啊啊啊啊救命——我有非常重要的急事——”
崔止永被繩子綁成毛毛蟲,在地板上瘋狂撲騰掙/紮,而楚修宴還拎著桌子一腳對著他的腿比劃,兩邊是勸阻的知者以及負責圍觀看熱鬨的白邱等人。
“急事?現在就算是天塌下來了你的腿都要斷。”楚修宴冷酷無情地說。
崔止永急忙道:“如果我腿斷了天塌了怎麼逃?!”
楚修宴:“天塌了你怎麼逃?當然是原地等死啊。”
崔止永悲憤道:“???你是魔鬼嗎——”
知者在旁邊連連勸阻:“算了算了,有什麼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聊聊呢?”
白邱扭頭對無極說:“去,把那兩張沙發砍了。”
無極咻得一下拔刀。
知者訓斥他們:“你們彆火上澆油了!”
崔止永還在嘗試解繩,楚修宴正要忍痛下手時,係統突然出聲提醒:【張淳從紅衣教總部衝出來了,正往這裡趕。】
楚修宴動作一頓,“不愧是大叔,反應真快。”
他抓起綁在崔止永身上的繩子,轉頭對白邱說:“如果等會有人來這裡說找人,就說我們不在。”
崔止永反應也極快,張口就喊:“張淳救命——嗚嗚!”
楚修宴捂住他的嘴,灰霧從腳下散開,化作一隻巨型飛鳥,抓起崔止永就往窗外飛,而他也朝著白邱他們揮手告彆。
“白邱,我先走了!明天按照計劃行事,我會記得五分鐘的!”
說罷,整個人化作灰霧消失在原地。
知者下意識往少年消失的方向走了兩步,隨後猛得想到什麼,扭頭看向白邱,表情凝重,道:“你在操控時間?”
“……沒有。”
白邱握住手腕,那股吊兒郎當的神態從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但時間的波動確實有些異常。五分鐘……五分鐘?”
他揉著太陽穴,陷入漫長的思索,腦海中無數畫麵迅速閃過,最後占據整個腦海的,是一幕鮮血染紅手心的畫麵。
他愣住了。
……
楚修宴站在距離白邱住宅百米處的高樓屋頂往下俯瞰,腳邊是依舊被綁得嚴嚴實實的崔止永。
係統正在播報地麵情況,【張淳抵達了白邱住宅,詢問你們的蹤跡,白邱幫著你隱瞞,張淳正在利用異能滿上城區的找人……啊嘞?】
楚修宴抱臂冷酷:【我就知道你的回檔有問題。】
係統理不直但氣壯:【我提醒過你的,回檔也會留下痕跡。】
楚修宴:【所以現在能無限製回檔嗎?】
係統:【每一次的回檔都會留下碎片式的記憶或是熟悉感,一次次的融合積壓……宿主,建議最好不要這麼做。】
楚修宴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