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隻需要帶著玩家的心態,像神明一樣以一種高緯度的視角睥睨眾人,便不會為之感到痛苦。

可他不是神,而是人類。

擁有情感的人類。

不管再怎麼虛假,再怎麼不現實,自己從他們身上收獲的感情,卻是無比真切的。歡喜也好,悲傷也好,憤怒也好,絕望也好,正因為這些情感,虛假的世界也會變成真實的。

傑、悟、硝子、歌姬學姐、七海、灰原、冥冥學姐、夜蛾老師……還有遙遠的,記憶中曾經的家人們,太宰、中也……

一之瀨悠馬垂著腦袋,眼神平靜,而嘴角卻微微上揚。

他抬起手,那最後一支已經折斷了的箭矢,握在他的掌心之中,箭矢斷裂處的竹刺紮入手掌心,鮮血伴隨著刺痛感從指縫間滴落。

“從頭到尾,介懷於「真實」與「虛假」的家夥,隻有我一個人啊。他們什麼都沒有做錯……我怎麼可以把這些惡意發泄到彆人身上。”

“這樣不就和那家夥一樣了嗎?”

黑發少年輕笑呢喃著,一邊抬起握著斷箭的手,高高舉起;自身體內部流轉而出,淡如青煙的乳白色光輝,逐漸縈繞上手腕。

然而,那乳白色的光輝卻逐漸地變得鮮紅,隨著主人心跳的節奏脈動著,像是血管中源源不斷流淌的血液,甚至能夠聽見它流動時微弱的水聲。

那道光奪目耀眼的同時,仿佛是吸取了主人的生命力;

穿著袴服的黑發少年身體微微晃了晃,蒼白到幾乎透明的臉蛋上,完全沒了血色,連剛剛鼻尖和唇角的血液也凝固不再流淌。

生命力在不斷析出,透支。

一之瀨悠馬微微抬眼,便看見被神明偽裝出來的血量條,此時正不斷縮短,到達極限後,眼前閃爍著紅色的警告符號鋪天蓋地的襲來,遮擋住其他亂七八糟的畫麵。

耳邊的聲音,隻剩下刺耳的電子轟鳴,沙啞中,仿佛混雜著無法仔細聆聽的神明低語。

“悠、你要乾什麼!”

夏油傑瞳孔緊縮,朝著一之瀨悠馬的方向吼道,沙啞的聲帶也跟著破了音。

“……哈、從「羊」那次之後,我就在思考這件事了。”

“在那個時候,如果我殺了自己,而不是選擇背刺中也,結局會不會有所改變呢?”

“這裡也一樣。”

“我記得,任務的要求隻是要我親手摧毀我的羈絆,對吧?”

“這並不意味著,我必須要「殺死」他們。”

“那麼,從一切的最根源結束不就行了?”

“——抹消「羈絆」最開始的源頭,也就是我自己,這也是一種通關主線的辦法吧?”

“用我所有的生命力,換取自己的死亡;這樣一來,你也沒有辦法從這一天的淩晨「回調」重來。”

他的聲音雖然很輕,卻依舊被麵前的夏油傑捕捉到。

紮著丸子頭、有些狼狽的高挑少年,他似乎猜到了對方話中的意思,難以置信地開口,試圖阻止,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悠,停下、停下!”

對方似乎沒有聽見,低聲自言自語道。

“……終於可以從這地獄一般的任務循環中出去了啊。”

馬上就能回家了。

“那麼,讓我看看,你會如何界定任務的成功與失敗呢。”

一之瀨悠馬咧開嘴角,輕笑著,壓低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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