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沉寂後第二十八天。
極光城。內城。
拘留中心裡是恒溫的,躺在W腿上,蓋著他的衣服,一點都不冷,這裡夜間也是屏蔽狀態,不用操心說夢話的問題,裴染這一覺睡得非常安穩,連夢都沒做。
直到W在她耳邊說:“裴染,瑞瑪他們要過來了。”
裴染睜開眼睛。
牢房裡沒有窗,手環也被瑞瑪收走了,裴染問W:“幾點了?”
W精確報時:“十點零三分四十六秒。”
腦袋裡有個鐘就是好。
W仍然靠著牆壁坐著,手護在她身上,像是怕她掉下去。
他一夜沒睡,神情不變,臉上一絲疲憊都沒有,平靜地低頭看著她:“早。”
裴染:“早。”
走廊裡傳來電梯到達的一聲——“叮”。
裴染嗖地坐起來。
她說:“他們把我們關起來,還殺了個人嚇唬我們,就是為了讓我們害怕而已。那就害怕給他們看,能讓他們早點開價,快一點離開這個地方。”
W點頭答應,“好。”
腳步聲朝這邊過來了,不止是一個人的。
裴染火速把兩隻腳蜷縮到鐵板上,兩條胳膊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膝蓋,人縮成了一個小團。
姿態可憐巴巴。
W在她耳邊客觀地評論:“裴染,你的戲會不會有點過了?畢竟他們昨天晚上看見有人死在你麵前,你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裴染把頭埋在膝蓋裡,在心中反駁:“再狠的人,也難免有脆弱的時候。”
W沉默了兩秒。
一條胳膊忽然伸過來,把她連人帶膝蓋地攬住,抱在懷裡。
裴染:“……”
裴染指出:“你這戲是不是也有點過了?”
“沒過,”W摟著她,順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我是你‘哥’,我覺得這樣很合理。”
裴染窩在他懷裡,從膝蓋上麵的縫隙裡偷偷瞄著,看見瑞瑪和那兩個手下一起走過來了。
瑞瑪往這間牢房裡看了一眼,又瞥了對麵僵硬地吊著的屍體一眼,仿佛對震懾的效果十分滿意。
裴染感覺到,W摟著她的胳膊收緊了,甚至護住了她的頭,像在本能地保護她一樣。
這個戲精。
他的臉對著瑞瑪他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表情,裴染很想看,可惜這會兒不適合抬頭。
瑞瑪打量這對“苦命”的兄妹,冷冷道:“把他們帶過來。”
裴染籲了口氣:總算過關了。
瑞瑪的手下打開鐵柵門。
W輕輕拍了拍裴染,溫柔地出聲,“他們讓我們過去。”
太恐懼顯得轉折過於生硬,裴染一秒切換了個茫然又絕望的表情,一聲不出,沉默地抬起頭。
W在仔細觀察她,在她耳邊說:“裴染,我發現你演技了得。”
裴染收下讚美:“那是。”
W評論:“你的眼神看起來很空洞(),?葶衟??[()]?『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是怎麼演出來的?”
裴染:“天份。”
心中卻想:絕望這種東西,經曆得多了,你自然就演得出來了。
她站了起來。
W穿上外套,跟著起身,沒有站穩,一個趔趄。
他給她當了整整一晚上的枕頭,一動不動,腿大概早就麻了。
裴染伸手去扶他,他已經扶住了牆。
他在腦內評論:“兩條腿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一樣,還有種奇怪的涼的感覺,太有意思了。”
裴染:“……”
一切感覺對他都是新奇的,他還覺得挺好玩。
兩個人重新被帶回走廊儘頭的那間審訊室。
瑞瑪一坐下就開口:“資料已經遞交上去了,估計今天就能拿到結果。”
裴染和W都沒有出聲。
瑞瑪話鋒一轉:“不過我這裡有一個機會,也許可以讓你們兩個活命。”
終於來了。
瑞瑪說:“基地裡剛好有一場比賽,在比賽中存活下來的人可以赦免死刑,你們兩個要不要參加?”
裴染表演怔住,眼神恢複了一點光亮:“比賽?什麼比賽?”
她的反應全在瑞瑪的意料中。
瑞瑪:“計時戰鬥的比賽,整場比賽時間隻有二十分鐘,你身手好,應該沒問題。今天上午馬上就有一場,機會難得,你們要參加的話,就簽一份自願參賽的聲明。”
她在虛擬屏幕上點了幾下,把屏幕轉向裴染。
屏幕上,文字密密麻麻,一條接著一條,像是份合同。
瑞瑪卻根本不給他們看的時間,動手一拉到底,直接把文件拖到最後,不耐煩地戳戳屏幕。
“點一下這裡就行了,然後對著屏幕讀一遍上麵的話,掃描虹膜。”
就算她拉得再快,W也已經全部看完了。
他在裴染耳邊說:“是個賣身契。說你自願參加內城的一場比賽,比賽是生死鬥,無論是受傷還是死亡,後果自負。”
裴染:“簽這東西,她能撈到什麼好處?”
“我看到了,在第四頁第十八條,”W說,“自願把比賽的全部獎金全權交給代理人處理,代理人在倒數第二頁,是瑞瑪。”
原來如此。瑞瑪還是為了錢。
裴染猜測:“瑞瑪在外城到處找身手好的人,是不是因為在比賽中活的時間越長,給的錢就越多?”
W:“你猜對了。參賽本身就有五萬獎金,在比賽中存活時間長,獎金會更多,結束時仍然保持存活的,會額外再獲得十萬基地幣和留在內城的機會,獎金也可以按比例兌換成外城幣。不過兌換過去之後,不能再換回來。”
他說:“由此看來,內外城之間可能是單向貨幣兌換機製。”
所以瑞瑪昨天對她口袋裡那一遝外城幣絲毫都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