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遭到江與臨訓斥後,肖成宇和小章魚默契地相互對視一眼。
本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關鍵時刻,小章魚突然往江與臨頭發裡一趴,打了個滾,從腦袋頂上滾了下來。
江與臨右手按著真空采血管,左手接住滾落的小章魚。
小章魚指了指肖成宇,把觸手放到嘴邊,然後打了個叉,示意它知道不該吃手,但它是跟肖成宇學的,它很無辜。
肖成宇瞪大雙眼,滿眼不可置信。
靠,這什麼品種的章魚,怎麼又茶又賊?
烏賊都沒它賊!
怎麼還能這麼告狀的?太不講武德了吧!搞得好像他故意教壞它一樣。
好在江與臨明察秋毫,並未理會這個告人黑狀的小章魚,注意力全在大侄子鐘佑身上。
江與臨垂眸看著采血管。
鐘佑的命運,很快就會揭曉。
鮮血滴入試劑,試劑中的生物酶會分解血液中的紅細胞,3至5分鐘內,正常人的血液會被分解至透明,而寄生類怪物的細胞不會被分解,感染者的試劑會保留顏色。
紅色、淡粉、橙黃、淺灰......具體是什麼顏色,與寄生類怪物的本體息息相關。
江與臨心裡默默讀秒,先數了一個三分鐘。
焦灼之下,隻覺這一百八十秒的時間過得太慢。
肖成宇也盯著檢測盒,小心翼翼地問:“哥,這人是誰啊?”
江與臨心不在焉地隨口回答:“一個小孩兒。”
肖成宇看了眼長手長腳的鐘佑,遲疑道:“這......也不小了吧。”
江與臨回過神,濃黑的眼睫微抬:“才十五、六歲,怎麼不小?”
肖成宇一愣:“現在小孩長得真快。”
鐘佑身量很高,容貌英朗,乍一看是個器宇軒昂的偉岸男子,可細細看去,又能瞧出不少端倪,他雖然高,但肩膀很薄,眉眼也十分年輕,整體氣質比起成年男人少了些堅毅,多了分明快。
江與臨把小章魚放回肩上,騰出手撥開鐘佑濕漉漉的劉海:“擁有異能的小孩會長得更快些,隕石輻射之下,異能也是一種變異,它會促使生物體基因變強,我們稱之為覺醒。”
肖成宇輕輕歎了口氣:“融合、變異、覺醒,說白了都是增強生物的某種能力,從弱變強不容易,從強變弱......更難接受。”
江與臨沒再說什麼,作為異能覺醒的既得利益者,無論發表什麼觀點都不夠客觀,顯得過於輕描淡寫,就好像一個有錢人,無論認同‘金錢萬能論’還是‘金錢無用論’,都會被抨擊站著說話不腰疼。
三分鐘過去了,試劑的顏色仍呈現出氤氳的淡粉。
江與臨在心中重新計數。
五分鐘是最長的反應時間。
鐘佑的生命,進入最後的倒計時。
再過一百二十秒,如果試劑仍不能變成透明,江與臨也無計可施,隻能
親自動手,殺掉這個本該高中校園裡為考試煩惱的少年人。
已經有太多人死於寄生感染,江與臨處決過很多寄生者,但這次與以往略有不同,眼前這個少年是他的血脈至親,還是他的晚輩。
初次見麵就是這樣生死一線的危急時刻,換了任何人都很難無動於衷。
然而江與臨隻是沉默,並沒表現出太多情緒。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五十六......
江與臨按著采血管,手指不自覺用力,緊緊壓著鐘佑的胳膊,力氣之大,硬生生把昏迷的鐘佑給捏醒了。
鐘佑悶哼一聲,緩緩睜開眼。
一睜眼,鐘佑還以為在做夢。
眼前這人儀表堂堂,豐姿英俊,一雙長眉斜飛入鬢,眼尾微微上揚。
雖然是頭回見麵,卻有幾分莫名熟悉,好像從前在哪兒見過。
鐘佑抬眼凝視對方,心中嘖嘖稱奇。
怪,太怪了。
這人明明生了張恣意銳利的俊臉,淡漠的神情和那張揚明豔的五官完全不符。
他的雙眸卻過於幽邃,宛如一道深不見底的寒淵,就這樣斂眉瞧著自己,眼神飽含深意,像是在看一件死物,有種無法言說的冷然岑寂。
被這樣看著,鐘佑恍惚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
“二十四。”
江與臨打斷正在胡思亂想的鐘佑,提示道:“你還有二十秒的時間說遺言。”
!!!!!!!!!!!
鐘佑渾身肌肉一僵,瞪大眼睛:“啥?”
江與臨麵無表情:“十五秒。”
鐘佑猛地直起後背,手忙腳亂間,低頭看到自己胳膊上的真空采血管,霎時間腦海中思緒萬千,又在兩秒鐘的時間內厘清了前因後果。
這是基因檢測盒。
對方正在給他做檢測,采血管裡的試劑是粉色的,不是透明的。
他可能被感染了!
他要死了!
每個人都曾幻想過,到了將死之時自己會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可當這一刻真的到來,鐘佑大腦一片空白,往事紛繁流轉,過馬燈般在眼前閃過。
刹那間,他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十秒。”
“燒了我的屍體防止二次汙染。”鐘佑語速飛快:“還有!媽媽我愛你!對不起!我愛華國!人類萬歲!”
江與臨眉眼不動,掌心凝出一把匕首,抵在鐘佑脖頸上。
三秒。
鐘佑揚起脖頸,眼圈微紅,抬手握住匕首,慷慨而決然:“我自己來,你躲遠點。”
江與臨鬆開手。
最後一秒。
鐘佑視線從淡粉色的試劑上一掃而過,皺著眉閉上眼,反手割向自己的喉嚨。
微涼手掌擋住了他的頸動脈。
緊接著,鐘佑手中緊握的匕首化作雪沫。
鐘佑顫抖著睜開眼。
江與臨拔下采血針(),抬眸間神采飛揚?()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終於有了和那張帥臉匹配的鮮活神情,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鐘佑,晃動著透明的采血管。
試劑居然在最後一秒變透明了?
鐘佑看向采血管,大腦嗡鳴不斷,陣陣恍惚,對於死亡的恐懼後知後覺地漫延上來,他大口呼吸,連指尖都微微顫抖。死死盯著采血管反複確認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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