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娃子急得聲音也帶了哭腔:“哪裡還有四百多個人?這幾年一直抓一直抓,早就隻剩兩百多了。”
衙役不耐煩:“這話你和縣令老爺說去,戶帖上寫得清清楚楚四百多人,你唬誰?”再一看,這山娃子個頭還算高,又問,“你也是石頭村的吧,看著滿十歲了。滿了也跟我們走一趟。”
裡正急忙抓著山娃子的手死死將他按下去,連連磕頭,給衙役們磕,也給那幾個貴人磕:“求求各位官老爺,山娃子他身體不好,他不能去……”
“老貨,有你說話的份嗎?要麼交錢,要麼交人。”一皂靴衙役伸手就要把山娃子提起來,卻被另一隻手攔住了。
還是那幾個貴人。
薑遺光依舊用下巴看人:“交什麼錢?他們交了錢,就能免役麼?”
他越高傲冷淡,衙役們越不敢放肆。領頭的再度賠笑:“上頭定了,小人們也沒法子,朝廷催著人要修壩呢,要是去不了的,一個人交八百文,也能免了勞役。”
山娃子攥緊了手。
八百文……他們怎麼拿得出來?
一個人八百文,二十二人就是近十九兩銀子。彆說拿了,山娃子見都沒見過超過二十枚銅錢。
陳五等人對視一眼。
曆年銅板白銀兌價都不一樣,鏡中世界不知如何,但按他們那時算,一萬七千多文錢,若要萬全,還是備個二十兩銀子為好。
薑遺光斜覦一眼衙役:“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交了錢就能免勞役是真的?要是你們私吞呢?”
衙役連忙道:“小的們怎麼敢?叫縣老爺知道了,我們是要打板子的。”
薑遺光輕聲說:“未必,我家從前有個家仆,瞞著我們在外放債,逼得不少人賣兒賣女還債,過了好幾年才叫被發現,當時就扒了衣服送官府去了。”
“你要是瞞著縣老爺出來勒索,比如石頭村根本不需要出人你們卻說一定要交人,或者真要交人你們拿了銀子出去吃酒作樂,不給免勞役,到時衣服一脫跑了,這鎮上這麼大,我們怎麼知道?”
衙役給他說的冷汗都下來了,連連擺手:“不敢不敢,小的們怎麼敢?”
黎恪在一旁聽了也有些好笑。
他問過,薑遺光從小到大哪來的什麼家仆,這編得還挺像那麼回事兒。
薑遺光手揣進袖子裡,暗地裡數自己荷包中的銀兩,麵上又是冷哼一聲:“你要是真不敢,就回縣衙去要一份文書來,蓋了章畫了押才行,以免又來生事。”
衙役這回真苦了臉。
他們怎麼敢和縣令老爺要什麼文書?
彆說縣令老爺,就是主簿老爺也不會搭理他們啊。
可這幾人護著,他們還真沒辦法。領頭衙役看得出來,那小少爺身後好幾個侍衛手裡都見過血,相反,自己帶來的幾個弟兄都是花架子,沒一個能用的。
真打起來,他們鐵定吃虧。就算死了,這些貴人也沒事。
有薑遺光在前麵頂著,其他幾人充當他的侍衛打手就好。陳五趁機把山娃子、裡正等人扶起來,幾人退到一邊問話。
他懷疑山娃子就是這次死劫的關鍵。
事情談到最後,黎恪深知不可逼人太甚之理,暗示薑遺光略鬆鬆口,他代薑遺光出麵,趾高氣揚地遞了一小錠銀子過去:“我家少爺就是想保這石頭村的人,錢就這些,要嫌少,叫縣令大人寫了複免契來,以免到時不認賬。”
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