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道人影,白冠文連忙拽了拽薑遺光衣角示意。
薑遺光看過去,搖搖頭:“沒關係,他們都死了。”
風一吹,那幾道身影就順著風飄飄搖搖晃蕩起來,像架在屋簷長竹竿下曬著月光的空衣服。
地麵白慘慘一片,生著嶙峋怪石與光禿禿枝椏的荊棘。
忽地,一聲粗嘎鴉叫拖過夜空。
白冠文不可避免地心慌起來。
他本不信,可由不得他不信。死去多日的老仆出現、和突然變得詭異莫名的山寨,早就超出了江湖玩把戲那套。
薑遺光抓著白冠文往山下走。
“無論聽見什麼聲音,都不要回頭,跟著我走就好。”
白冠文早已被嚇得六神無主,聞言忙不迭點頭:“好好好,多謝小友,老夫記著了。”
夜裡大家都歇下了,沒人點燈,家家戶戶暗著,黑洞洞的窗,像是房子的眼睛,陰冷地注視著兩個逃跑的活人。
白冠文更怕,不得不儘量走快些。可沒走幾步,他就停下腳步,手指著前麵,不斷哆嗦。
方才還沒看清,現在就看見了,前方路儘頭,是一座鼓起的墳包。墳包前,白底血紅字立了塊墓碑。墓碑上生卒年姓名,赫然都是白冠文的!
“不必看,不必管。”薑遺光告訴他,“白先生,您要是怕,就閉著眼睛走,我會帶你走出去。”
他無法理解人對死亡和未知的恐懼,也無法理解這群人會在恐懼下做出什麼。但不妨礙他利用人的畏懼以達成自己的目標。
就如現在。
白冠文不得不選擇相信他,而當他發現自己真的把他成功帶走後,他會極為感激。
白冠文隻能聽他的,閉著眼睛哆哆嗦嗦往前去。
閉上眼睛後,更害怕,每走一步都要擔憂自己踩到不該踩踏的地方,擔憂前麵是刀山火海。白冠文根本不放心,死死地抓著薑遺光肩肘往前一步步挪,不敢停下來。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墳前。
墓碑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與此同時,白冠文聽到了身後傳來的問話。
“白先生,你要去哪兒?”
平靜、冷淡,是薑遺光的聲音。
可……為什麼會從後麵傳來?
白冠文一下子心慌了。
薑遺光也聽見了那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聲音,淡淡道:“假的,彆回頭。”
身後的聲音叫道:“快回來,它是假的。”
薑遺光不管不顧,帶他往前走去。
繞過墓碑,一腳踩進墳包裡。腥臭膿血炸開,噴湧而出,濺了滿身。
一些噴濺在薑遺光麵上,讓那張看著本就像山中精怪的臉龐更妖異,不似人類。
“走出去,就到下一關了。”薑遺光抓著他,平靜道。
白冠文卻在打哆嗦,踩在墳邊,死活不願意踏出這一步。
在他身後不遠處,少年急匆匆跑來,叫道:“快回來!它是假的,你要是進了那座墳就出不來了!”
白冠文想轉身,身邊的少年提醒道:“不要回頭。”
“回來!它是鬼!是假的!”身後少年跑進了,白冠文能聽到對方氣喘籲籲的聲音。
“我剛剛帶你出門,它就出來了,你不妨現在看看,它到底是什麼?”
白冠文一怔。
薑遺光側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