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模糊的肉色,張大著,似乎想要罵什麼, 聲音被悶在包裹住嘴的皮裡。下麵連接著的肉塊部分還在瘋狂扭動, 撕扯著, 要從那層蛹裡出來。

隨著它的掙紮,肉色的繭從縫隙中不斷湧出一灘又一灘血,原本光滑的肉繭表麵乾癟下去, 凸顯出包裹在裡麵的身形輪廓。

有點奇怪。

像是看著自己在裡麵掙紮。

薑遺光還趴在地上,背部猶如被活生生撕了一層皮,動一下就發疼。但至少……不會再有東西吸食自己的血肉了。

那個臉還沒長齊的東西在肉繭裡拚命往外爬,死死地瞪著薑遺光,兩隻眼睛幾乎要瞪得脫出眶來。

隨著它的拚命掙紮, 竟然真的叫它從那個肉蛹拽出了半條手臂。

還有一半仍舊被裹在繭裡,已經能看到一條手臂和連接著的手掌的形狀。

但看上去,它一時半會兒出不來。

薑遺光看一眼確定過後,就從地上跌跌撞撞爬起身, 他上身的衣服從背後撕碎了, 乾脆扯下,露出背上一片剝去皮膚後通紅滲血的肌理, 扶著牆慢慢往裡走。

他要搞清楚,穆家祖宅裡到底有什麼東西。

當年穆雲之死的真相又到底是什麼?

“唔唔……唔……”那個東西在集水坑中拚命翻滾,見薑遺光要離開了, 和他一模一樣的上半張臉更加可怖, 已經扭曲到了完全不像是人臉的地步。

但它沒有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薑遺光往正屋走。

正屋大門緊閉, 已經有些年頭了,蛛網密布,木門下邊生著比門檻高的雜草,一看就知無人打掃。

薑遺光站在門邊,輕輕推了推。

出乎意料的是,這扇塵封已久的大門竟然真的被他輕輕推開,露出一條漆黑門縫。

陰冷的風從門縫裡吹出來,寒意幾乎能吹到人的骨子裡。

在那一瞬間,推門人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危險,毛骨悚然,頭腦還沒反應過來的刹那間他便以自己全盛時期的速度閃身來到集水坑邊,將那團東西從坑裡拎出來,而後,往大門上一砸!

大門撞開。

那個東西在空中翻滾兩圈,扔了進去,隻露出半張和薑遺光長得一模一樣的怨毒的臉,死死地瞪著他。

從門裡吹出來一陣尖嘯颶風,呼嘯著刮過不大的天井,凍的薑遺光幾乎要凍僵。他臥在天井中,心裡仍在盤算著。

從人背後長出來的“孩子”,有著原來那人的血肉筋骨,一模一樣的臉,他們可以進這祖宅麼?

這些人皮……這些人皮的主人已經死了,可他們的“孩子”用他們的樣貌活著。那麼,這些人皮……

他撿起了謝錦的人皮,摸了摸。

冰涼的,帶著屍體的腐臭味。

他又抬頭去看頂著自己半張臉的那團東西,發現它竟然沒有出事。隻是仍舊伏在門檻邊,死死地瞪著自己。

正屋大門打開,裡麵是一間很平常的房間,正中一張八仙桌,兩旁放高椅,灰塵從裡麵飄出來。

已經很久沒有人到訪了。

那天晚上,謝錦他們進了正屋嗎?還是隻到了外麵天井就因為背上的“孩子”落下就死了?

如果沒有進正屋,那個東西進去後,也沒有發生什麼事……

薑遺光又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一直盯著那團東西看。

它的臉似乎長不齊了,嘴巴沒有長出來,它隻能不斷扭動身體,像蛇蛻皮那樣從一層厚厚的鮮紅的肉膜裡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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