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咧開,應當是兩排白牙齒的地方,也變成了一張嘴唇。
像是黑眼睛裡裹著一雙更小的黑眼睛,紅色的大嘴巴裡包著一張更小的紅嘴巴。
看上去……隻是個平民家的孩子,戴了頭罩玩而已。但怎麼看,都有種微妙的怪異感。
蘭姑努力要忽視掉這股彆扭感,可不論她怎麼試圖說服自己,這個頭罩都讓她越看越不舒服,頭皮一陣陣發麻,再多看幾眼,雞皮疙瘩就要蔓延到全身了。
這麼一怔愣,蘭姑問話慢了半分,還沒等她出聲,那孩子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封信,塞進她手裡。
那個小孩的手也很白,大熱天的發冷,碰到的一瞬間冷得蘭姑打了個哆嗦。
“你是來送信的?”蘭姑拿著信問。
小孩點了點頭。
點頭時,巨大到兩邊和肩同寬的頭罩也跟著一晃一晃,讓人很擔憂那頭罩會不會掉下來。
戴上頭罩以後,蘭姑看不清底下人臉的真實神態。
麵具在笑,底下的人也在笑嗎?
她莫名想到了這個問題。
這讓蘭姑既想摘了他頭罩看個清楚,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畏懼。可還沒等她動作,那個頂著大頭娃娃的孩子就走了。
他似乎不怕頭罩掉下去或者膈腦袋,蹦蹦跳跳往巷子外走,蘭姑看著他的背影,漸漸的,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這……這大頭娃娃的頭罩底下,沒有脖子!!
頭罩直接套在了他……不對,它肩膀中間!
腦袋裡嗡的一聲,蘭姑抓著鏡子就追出去。
可等她跑到巷子口,大頭娃娃早就沒影了,左看右看也沒瞧見人,隻得悻悻返回。
她手裡的信,依舊來自那位常福泰,隻是地址又變了。
甚至已不在廣西境內,而是來到了廣西往北的湖南某地,蘭姑認識那座小城市,在湖南最南邊。
寄信的東西……正一天天向她靠近!
封條上的語氣比上一封更激烈,字跡更加狂放,添了不少咒罵之語,讓收信人不管是誰,一定要趕緊交給黎三娘,讓黎三娘親自回信,不準偷看,否則詛咒私藏者全家死無葬身之地雲雲。
蘭姑心頭忽然湧起一股無名火來。
這些厲鬼……這些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鬼東西!
人死了,就該塵歸塵,土歸土,為什麼這些東西還能出來作亂?為什麼活人要被鬼挾製?
死了變成了鬼又怎樣?很了不起嗎?就能肆意妄為嗎?
厲鬼是怨念化成,講不通道理,估計也不懂人間的道理。那她又何必再好聲好氣?
蘭姑撕開封條,在紙張撕裂聲中古怪地笑起來。
厲鬼不講道理,她也不講道理。
世界上不講道理的人和鬼一樣多,為什麼不能多她一個?
再說,她擁有山海鏡。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鬼就算來找她又怎樣?
蘭姑拆開信,看都沒看直接進屋拿筆墨寫了回信。
“……光說無用,某在家中坐等貴客上門,莫要來遲。”
“黎三娘已逝,君何不追隨她去?何必擾亂人間,徒遭人煩?”
蘭姑痛快地罵了一大通,裝進信封裡,這時她才有閒心打開折好的紙張。
滿目淩厲字跡個個如刀光劍影浮於紙上,刺得人眼睛疼。
蘭姑仔細辨認後才讀出,這不是什麼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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