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好怪談
北朔州,平賊鎮。
一輛驢車停靠在了鎮口。
駕車的老奴趕忙跳下車,將韁繩綁在了一旁的枯木上。
這人臉色漆黑,臉上布滿了褶皺,一層又一層,他趕忙向車上的人行了禮,「公,前頭的路,驢車不好走.」
坐在車上的人,膀大腰圓,同樣也有褶子,隻是他的褶皺是在脖頸處,一圈又一圈,他坐在車上,如一座小山。
他微微睜開了雙眼,瞥向了麵前的小村莊。
輕輕搖了搖頭,隨後走下了車。
當他下車的時候,驢車都鬆了一口氣。
老奴看向了遠處,「需要等等您的幾個弟子嗎?」
胖人搖了搖頭,仰起頭來,示意老奴帶路。
老奴帶著胖人走進了村鎮內,他走在前方,卻還要保持正麵麵對胖人,不敢背對他,走路的姿勢頗為奇怪。
「過去,咱也算是大鎮,高王還在曾此駐紮過嘞,那時我們鎮足足有千餘戶.」
「您看那些地方,便都是過去的老鎮」
老奴指向了遠處,那是鎮外頭,能看到諸多被燒成了漆黑色的建築殘餘,能看出那裡可能是有一道牆,有幾個屋,活著些人。
胖人嗯了聲,也不知有沒有聽到。
村鎮內空蕩蕩的。
道路一高一低,處處坑坑窪窪,老奴沒有騙人,若趕著驢車從這裡過,怕不是要將腸子給晃出來。
這些房屋,都帶著明顯的軍旅風格,院門極大,還是雙扇門,能過車的那種。
沿路走去,村內空無一人,格外寂靜。
「噶!!」
忽有烏鴉厲聲鳴叫,老奴一愣,渾身一顫,便不敢再說話了。
他們就這麽一路往前走,走了許久,終於來到了一處奢華的院落前。
院落的牆壁極高,儘管破敗,卻難以掩蓋那曾經的輝煌,看到這院落,那胖人的臉色終於是好了不少。
家奴走上前,輕輕叩門。
「誰???「
門內忽傳出了驚恐的質問。
聲音也在顫抖。
老奴趕忙說道:「是我,我把人給帶回來了!」
「真的是你嗎?」
「你如何證明?」
門內又傳來了聲音,老奴瞪圓了雙眼,沉思了片刻,方才說道:「我跟隨家主有二十餘年.」
門緩緩被打開。
那是兩個年輕人,手持棍棒,警惕的看著老奴,又看了眼他身後的胖人,終於鬆了口氣,趕忙讓他們進來,隨即便關上了門。
走進了院裡,院裡聚集了不少人,老少皆有,此刻神色慌張,進進出出,是在搬運東西。
院落內的氛圍冷的有些嚇人。
當他們走進內院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這院落的主人。
那人也是膀大腰圓,坐在上位,身邊聚集了許多女人,這些女人此刻都在哭泣,說著什麽,那人巍然不動。
胖人輕輕朝著他行了禮。
家奴開口說道:「家主,這是我從朔城請來的大巫徐公,有大能耐.」
家主站起身來,朝著對方行禮,邀請對方在自己身邊坐下來。
等到對方入座之後,家主的臉色依舊是很冷峻。
「您知道請您前來的目的?」
「知道。」
家主長歎了一聲,「天降大禍啊,不曾想到.徐大師,您一定要幫助我們啊!」
「隻要能避開這次的凶禍,您要什麽我給什麽,我家幾代人的財產,您就是要十車的麥糧,我也給您湊來!!」
徐公平靜的搖著頭,「我並非是為了錢財而來。」
「當下惡鬼行凶,不隻是你,各地都邀我們去做法驅趕。」
「我是個直人,若是不能成功驅鬼,我分文不取,若是能,我要的也不多,隻拿自己該拿的。」
那家主趕忙點頭,「好,好,果真是高人!」
聽到這句話,他身邊的婦人忍不住叫道:「良人啊!勿要再執迷不悟,快快離開吧!」
「楊村的楊善之已經跑了好幾天啦,原陽也沒聽說有人留下來,我們又何必呢?此刻前往招遠,還來得及.」
「閉嘴!!」
家主勃然大怒,他抬起頭來,臉色猙獰,「我不走!我與他們不同,我非一朝得勢,我是幾代人的家業,高王還不曾出生的時候,我家便在此處了,勿要多言!」
他拉著一旁的巫師,「您現在就施法!」
「無論你要多少,我都給!!」
徐巫師點著頭,隨即開始取出自己的法器來。
他的法器很簡單,就是一根骨頭,骨頭上打了個孔,捆綁著不知是什麽的零零碎碎,他還帶了些粉末,用那些往臉上一抹,整個人的氣質就變得不同了。
「你這裡可有黑狗?」
「有的.」
「可有桃樹?」
「有的。」
「給我準備好東西」
巫師吩咐了起來,不知為何,此人到達之後,院落內那惶恐的情緒倒是平複了許多,眾人丟下了手裡的事情,紛紛為他準備了起來。
有人帶來了一條大黑狗,巫師令人打掉它的牙齒,讓眾人每人拿一個。
有人砍來桃樹,他用桃樹製成了木棍,讓人聽候自己的命令,用木棍擊打地麵。
然後,他便開始了表演。
他很是賣力的歌唱了起來。
這歌聲不屬鮮卑,不屬漢,不屬高車,大概也沒有什麽人能聽懂他到底在唱著什麽。
他一邊跳一邊唱,又令那些人用木棍擊打地麵,大聲嘶吼。
施法還在繼續,家主此時也平靜了下來。
巫師頗為賣力,以他的體型,片刻便大汗淋漓,可他沒有停下來。
好在他的弟子們追了上來,胖人便讓他們代替自己。
如此賣力的施法了三天。
巫師們終於停了下來。
家主拉著他的手,哭的聲淚俱下。
「若不是徐公,這幾代人的基業,便毀在我的手裡啊!」
胖人喘著大氣,格外的疲憊,他卻沒有急著索要錢財,吩咐道:「我離開之後,要將那些牙齒埋在村前的石頭下,每天派人去看,若是石頭的位置有了變化,那就再派人來找我。」
家主聽的一愣一愣,連連點頭。
就在他準備大擺筵席,宴請這位巫師的時候,忽有人跑了進來,那人跑進來後,竟是一頭摔在了家主的麵前。
「家主!有人敲門有人敲門」
眾人頓時驚恐,紛紛叫嚷,家主更是嚇得臉色鐵青,巫師深吸了一口氣。
「勿要懼怕。」
「我出去,你們便待在院裡勿要走動。」
巫師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家主自是不敢開口的,讓眾人拿起木棍,做好防備。
巫師領著弟子們,快步走到了大門,大門還在傳出有節奏的敲門聲。
巫師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幾個人。
一人站在中間,穿著吏袍,麵帶笑容,而在他的身邊,則是站著幾個甲士,牽著馬。
巫師趕忙擠出了笑容來,朝著他們行禮,「見過諸上吏,我是來此處善人家做法事的.他們就在裡頭。」
巫師和弟子們趕忙讓出了位置。
那吏有些愕然,打量著他,「做法事的?持誰家令牌?昭玄寺的?還是太祝令?」
巫師趕忙從身上翻找了起來,「是太祝那邊發的牌.在這裡,這裡。」
他畢恭畢敬的將令牌交出來,一臉和善的看著麵前的吏,絕對的服從。
「過所。」
「這裡,這裡,我們是朔州的,不是北朔的.」
「我看到了,你便是鄴城的也無用,此處歸北朔管轄。」
「是,那是。」
吏查看了許久,沒有發現問題,這才將令牌還給了他。
「往後要來此處施法,記得要先向吏遞交過所,北朔與朔現是兩地,不能隨意往來的。」
「我知道了,多謝上吏提醒。」
他們幾個點著-->>